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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所言,竟是坐立难安起来,从床榻踱到窗边,又从窗边踱到书架前,最后一拍桌案,怒气腾腾道:“他世子选妃,与我何干?”她不知道的是,长宁汐水河畔,一处名为“浣云居”的院落里,有一男子正闲闲品茶,眼前立着一人一鸟。他搁下茶盏,问那丫鬟模样的人:“它说什么?”“回公子话,小雪鹞说,初瑶姑娘这几日寝食难安,尤以今日为甚,眼下正把自己关在房里头。”他点点头,轻抚着手中的雪鹞笑了笑。这一笑,笑进人眼里去,令见者好似嗅见风中淡淡杜若香气,那般缱绻袅袅,竟惊得那丫鬟忙低下了头去。……“二小姐,二小姐。”君初瑶百无聊赖地伏在桌案边,很快便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便是听见这声响。她迷迷糊糊从桌案上抬起头来,“是梳妆的时辰到了吗?”那丫鬟眼里似拂过一丝诧异,“回二小姐话,是出发的时辰到了。”她愣了愣:“现在几时了?”“未时过半,夫人们已在府门外等候。”她更加惊讶:“砚蓝姐不是说酉时才走吗?”这一句问完,还未等丫鬟回答,她便似明白过来,笑着起身淡淡道,“也罢,走吧。”今日之梁王宫,可谓张灯结彩,处处喜庆之色,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走三步便见一位。君初瑶跟在两位夫人身后一路走一路看,看到后来竟觉无甚可看,找了个借口便溜之大吉了。哪儿人少,她便往哪儿去,走着走着,想起君辰方才所言。“不是吧,你就这么清汤挂面地去参加寿宴呀?虽说你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淡妆浓抹总相宜,可素面朝天总归要逊色几分的。这俗话讲的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怎么就不开窍呢?”“梁王寿宴,我梳妆作甚?”“那日我躲在门后边,静颐公主说的我可都听见了。”“你也跟泠儿一般闹腾。”“还装傻,既然如此,你呀,就等着和我一道喊那人家世子姐夫吧。”她一路想一路走,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景致渐渐陌生起来,等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置身于湖畔,险些一脚踩下去。她朝四面看了看,这儿山水风光极好,倒是个清静之地,不过她是溜出来的,不便久留,看了几眼也就转身离开了。可她方才来时无心,回身时已找不到回去的路,正踌躇,忽见那湖中央的桥上,有位凭栏远眺的男子,一身玄袍,风姿卓绝,遥遥望去若与山水融为一体。她犹豫了片刻,沿桥朝湖心走去。“这位公子……”她不知对方身份,只得如此开口试探。男子闻声转身,面上笑意盈盈,一双桃花眼生得极好,看得人心中不由一颤。“迷路了?”这一开口,字字温柔,似要将人融化一般。君初瑶愣了愣,觉得眼前人同容烨长得三分像,可气质却是截然不同。若说容烨是玉,初见清冽,久处和暖,那此人便是罂粟,炙热芬芳却暗含危险。她隐约猜出对方身份,向后退了一步,低头恭敬道:“叨扰到您,深感歉意,请问……大殿如何走?”“无妨,我正好要去,一道吧。”他说罢摆出“请”的手势。她又退开一步,道:“多谢。”七绕八弯地回了大殿,正巧是贺词的时辰,众人皆聚集在殿前。她无意引起纷扰,远远看见将军府的人,便对身边男子行了个礼,然后走开了。那男子目送她离去的身影轻笑一声,似在思考什么,半晌后喃喃道,“将军府二小姐?”贺词礼毕已是酉时,众人皆入了席等候晚宴开始,将军府的席位略靠前,刚巧对面是容烨。双方打了招呼后便坐下,君初瑶一直低着头,依礼制跟在君项寒身后一点的位置,君辰坐在她旁边,用手肘子推了推她,示意对面。她循着君辰眼神所指看去,见容烨正盯着这边看,心中微微一动,然而再看一眼面若桃花的君砚蓝,又垂下眼去,顺带狠狠踩了君辰一脚。君辰忍不住惨叫一声,面上神色痛苦万分,两人皆未看见,对面正有人掩着面笑。注意到这边动静的还有一人。容泠正上席,突然听见这“啊”一声响,抬头看去,惊得险些没坐稳,瞠目道:“你……你不就是那日……”君辰一下子反应过来,难怪先前觉着这静颐公主眼熟,原是夜闯王宫那日遇见的出逃的宫女。那夜遇上她时他恰好没蒙面巾,这下可糟了!他赶紧干笑着接上话:“啊,对对对,我就是那日……那日……在将军府给公主您带路的人。对吧,公主?”容泠愣了愣,一愣过后也立刻醒悟过来,干笑着替他圆道:“对对对……是你,是你……”说罢撇过头对容烨耳语道,“烨哥哥,你可还记得,年前有一日夜里,我假扮成宫女逃出宫去被你抓了个正着?”容烨一挑眉:“怎么?”“那夜……宫里可有少什么东西?或者……或者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他一笑,摇了摇头。容泠又朝君辰那儿看一眼,狐疑地低下了头。耳边是丝竹轻响,台上是羽衣霓裳,底下是美酒佳肴,君初瑶却无意听,无意看,也无意尝,自顾自托着腮发愣。前世便不喜欢这样的酒宴,今日这气氛又暧昧得很,让她觉得不大舒服。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jiejie的名字,她一抬头,见一旁的人起身走向了台中,约莫是轮着将军府为梁王寿辰助兴了。君砚蓝今日穿了身紫绡翠纹裙,一支金步摇将长发绾起,清丽可人。她走上前,身姿曼妙,步履盈盈,在台中一架七弦琴旁坐下,看底下一眼,而后抬腕低眉,抚上琴面,玉指轻扬,汩汩之声便如流水般四溢开来。君初瑶望着台上女子微微有些失神,这七弦琴她也是会的,只是多年未碰难免生疏,大约是弹不出这般雅致了。台下时不时便有人窃窃私语,入耳尽是夸赞之词,一曲终了,掌声雷动。上座的梁王后一副甚是欢喜的模样,道:“砚蓝这一曲,当真是高山流水,浑然天成。我们烨儿也擅琴,不知听来如何?”这话一出,底下人齐齐会意,皆是懂了梁王后的弦外之音。君初瑶自然也听出来了,心中竟不知为何紧张起来,悄悄看向对面。容烨自座上起身,看了看君砚蓝,笑道:“方才这一曲入耳,儿臣倒自觉并不擅琴了。”梁王后脸上笑意更盛,却听他又缓缓道,“不过,儿臣有些好奇……”君初瑶见他突然投来的目光,心中暗生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听他继续道:“将军府的大小姐琴音绝妙,这二小姐……今日预备以何助兴呢?”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一愣。谁人都知,这世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