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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我没有听他的话,拼命往前冲。只听见“砰”的一声,子弹在我脚边炸响。我僵硬地,缓慢地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的手还维持着举枪的姿势,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再往那边走一步,废了你的腿。”“你会对我开枪,我真没想到。”“总比你送命好!去那里会死的!”那边火光漫天,枪声如雨,这边是情人冰冷的枪口。此时正值芽月,这场血腥的盛宴日后被称为芽月政变。政变只是动荡的开幕,随后而来的还有一系列大清洗,布拉帕元帅的独裁者地位初步建立起来。“你不如杀了我。”我冷声道,一步一步迈开步伐。走近他,错开他,远离他。硫夏的身形笼罩在花枝树影里,熊熊火光照耀下看不清楚神色。“留下来。”他的声音仍然冷硬,但我知道这是恳求。“不可能。”我说。我没有再往房子那边走,他说的是真的,此时过去必死无疑。布拉帕早有准备,势必将来客一网打尽,我此时去毫无意义。来日方长,再做打算!我越走越快,到后来便奔跑了起来。他没有开枪,没有再说一句话,但我知道他还在那里,直到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芽月政变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被称为“恐怖时期”,首都上流圈子笼罩在人人自危的氛围里。所有和卫国同盟有关联的人都遭到严密监控,国会议员中表现过亲卫国同盟倾向的甚至被带走调查,所有出入首都的交通线路都卡得死死的,没有正当的身份证明文件插翅难逃。这些是我之后才知道的。彼时我已成功到达安全地带,而如我一般幸运者不过寥寥。我从宴会逃走,本想直接去找在首都担任议员的的大哥的公寓,他那里有车可以出城。但当我看到宅邸外几条街满是全副武装巡逻的警察,我就知道这不可能了。布拉帕早有准备,务必要将我们一网打尽。无奈之下,我只得退回宅邸附近。那宅邸是共和国军部常用来宴客、开会的场所,附近除了军部总部大楼外有军部的一些下属机构,如三军参谋部,总后勤部,最高军事装备所等。军部总部和三军参谋部现在应该正是忙碌状态,而军事装备所的所长西蒙尼·布冯是个常常通宵做研究的狂人,所以这些地方不能去。我选择了相对安全的总后勤部,希望至少先把身上的军服换掉。如我所愿,总后勤部漆黑一片。我用万用军刀撬开更衣室,在打火机的微弱光芒下寻找可以利用的东西,不知不觉连进来了人都没有察觉。听到文件“啪”一声掉在地上的声音,我警觉地向来人拔出配枪:“不准动!”那人慢慢举起手来,试探地问道:“乔?”我将火凑近他,看到一张秀丽而熟悉的脸。竟然是我的老同学迭歌。我便把枪收起来。四年前,因为身体不适合进入作战部队,迭歌从乔瑟芬军校分配到在首都的三军参谋部做文职,后来转到后勤部。他的职务不重要,家里也没有什么背景,没有什么派系一说。战时,我在交接粮草时短暂地见过他两面,从那时到现在,算起来也有一年多没见了。我未将事情全都告予迭歌,聪慧如他已经通过只言片语推测出了事情的全部因果,省去了我解释的功夫。刚遭受了硫夏的背叛,其实我并不敢对老同学掉以轻心,一直保持着轻微警戒的状态。他带我去部长办公室,我跟在他身后五步,手按在腰间以便能随时拔枪。他感觉到了,却什么都没有说。等到进入办公室,确认确实一个人也没有的时候,我才真正放下心。“我给你开一个身份证明,明天一早关口上班了你就混在人群里出城。老狐狸不简单,你就堂堂正正地去城门,走郊区恐怕更危险。”迭歌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章盖在一份文件上:“好啦!这样就可以了。”“你有权限吗?”我怀疑地问。“没有,偷着用一下嘛,没人会发现的。”迭歌满不在乎地说:“你好好休息一下,这里早上九点才上班呢。”“谢谢。”“别客气,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我在办公室隔壁的休息室的沙发上躺下,他坐在我旁边翻看一份报纸。我睡不着,我也没有期待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能睡着。他忽然把报纸往地上一扔,道:“看见你现在这样子,我真的很后悔。”“后悔什么?”我强打着精神问他。“在学校的时候,那次军事知识竞赛。你还记得吗?”我点点头。为了博得硫夏的青睐,我参加了军事知识竞赛,并且得到了硫夏的冬蔷薇勋章。那是硫夏第一次对我展露笑容。漆黑的记忆蓦然爬上心头,过往的甜蜜全都变成了毒药,我眼前一阵阵发昏。在眩晕中,我听到了迭歌的声音,才从残酷的回忆中抽离出来:“我知道你喜欢奇瓦利爱尔,故意把机会让给你的。”迭歌说:“早知道会这样……唉,不说了。”我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说:“何必这样。”“那时候我喜欢你呢,你不知道吧。”迭歌轻飘飘地说:“当时年纪小,人傻,以为牺牲自己让喜欢的人幸福是很高级的事情。屁,你和奇瓦利爱尔好了以后我一点都不开心。”这次我有点惊讶,问道:“你不是在和阿梅斯谈恋爱吗?你们的关系好像很不错啊?”迭歌的声音低下来:“不许我移情别恋吗。”我忽然为自己忽视朋友们感到有点愧疚。“阿梅斯,现在还好吗?”“应该没死吧。我查过很多次,死亡名单上没有他,战俘名单上也没有。我猜他和他家人要么去了鹰岛,要么在义坦力,反正这辈子恐怕再见不到。你不用感慨什么,我都看淡了,都活着就好。他是个傻孩子,傻人有傻福。”我们同时安静下来。我又道:“布拉帕要有大动作,首都要动荡了。不然你和我一起走吧,去中部的工业区,或者去东边放羊。”“我才不和你当逃犯呢,又不是私奔。你们也不知道能不能赢,我还是在这当个闲人的好。”迭歌说:“倒是你去了,真要万事小心。保重啊,乔。”“保重。”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迭歌。听到迭歌的死讯时我正在默克军团忙得焦头烂额。罗兰将军和大多数卫国同盟的军官都死了,默克将军被亲卫护送着捡回一条命,但眼睛已经接近全瞎,所有的事务全权交给我处理。军团里的军官们经验也大都不行,毕竟校级以上的重要军官死了一半以上,现在是排长当营长使,团长当师长用。小兵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