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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有个人跟他说,哎,和女孩子谈恋爱好像还蛮有意思的样子,他便去找个女孩子试试。有一天有个人跟他说,哎,高台跳水好像还蛮有意思的样子,他便去尝试着玩玩高台跳水。肾上腺素分泌所带来的那一种刺激的确能够让他感觉到短暂的美妙,可是那样的美妙来得快去得也快,并且下一次再尝试的时候,刺激度就会下降。就像吸毒一样,必须逐渐加大剂量,才能够感受到和上一次同等的快乐。他不会让自己上瘾,所以他常常是玩玩就厌倦了,然后回归到平静当中。这样难免给人一种无情的感觉,可他觉得无所谓。无情又如何?有情又如何?都会散的。到最后都会散的。越是这样想,他就越难以提起兴趣来做一件事情。冷静到过分,然后变得像一尊雕塑那样,冷眼旁观。第104章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无法再冷静。他开始越来越在乎一个人。这个人的一举一动时刻牵动着他的神经。他开始渴望一回家就能见到他,他开始希望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都能够是为了他,他开始发现他不能容忍别的人靠近他。人生突然出现这样的一个人,杀得任啸徐措手不及。他开始焦虑,也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意义。他知道人生的终点都是死亡,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就这样走向那个终点,可老天似乎故意要戏弄他,故意让他越来越在乎这个人。他开始感觉到一种奇妙的痛苦,他的心空了这么久,突然之间塞进了一个人,让他觉得不适,觉得胀痛,觉得苦恼。他想赶走那个人,想让自己回归到空荡荡的状态,就像生产的母亲一样,急于把肚子里的孩子挤压出去。可当孩子真的生下来的,母亲又会觉得若有所失,于是那种母子的关系便成了一世的牵绊。爱是分不开扑不灭的火,爱是剪不断挣不脱的枷锁。所以他折磨这个人,他甚至想要丢掉这个人。汽车路过的时候他看到了烈士陵园,那些曾经战功赫赫的人,如今都寂寂无名地躺在那里,化作了尘土。他觉得他好像爱上了一个人,他和他的爱人总有一天都将化为尘土,躺在这样的地方,变得寂寂无闻。于是他叫人停车了,他把车上的这个人放下去,扔在了代表终结的墓地里。他企图把自己爱他的心埋进泥土,他企图让自己回到从前,心中不再有牵绊,生命不再有苦痛。顾家臣就那样站在梧桐树下,秋风瑟瑟,而他的衣衫单薄。于是他开始发抖,而他的眼神一直注视着任啸徐离开的方向,他心怀期待,他觉得那个人还会回来接他。任啸徐的心一瞬间仿佛被掏空,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被挖走了。他觉得有冰凌刺进了自己的心脏,那里冷冰冰地跳动,每一下都比前一下更微弱,也更轻快,那种轻是一种失去的轻。汽车每往前一步,他的心就空泛一分,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他再也回不到从前的那种冷静。于是那一刻起,他第一次领悟到,原来拥有也是一种痛苦。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心中只要住进了一个人,未来的道路便再也免不了这样的痛苦。任啸徐命令司机再开回去。他本来以为汽车离烈士陵园每近上那么一分,他的心里就会好受一分。可他发现不是这样的。他开始害怕,他害怕回去的时候看到空荡荡的一片,他害怕那个他所丢弃的人已经不在了,他害怕他天地这样大,他再也见不到那个曾经住在他心里的人。那个曾经给过他饱胀的痛楚的人。等他回到原地的时候,他都不敢往外看,生怕看到的只有秋风扫落叶。然而那个人却还瑟缩地站在风中,执着地守候着,一双眼睛里满是期盼,偶尔看着地上,抬起头来,却只会看着同一个方向。任啸徐离去的那个方向。生命那样漫长,时间会让生活物是人非。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走过一段路在转身,陪在身边的早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他。在这无声而无情的岁月里,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一直站在萧瑟的秋风里,一直站在你离去的那个地方,站在原地,等着你?任啸徐永远都记得那时候他的感受,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还有一生一世想要守护的渴望。那个时候,那孩子是那样的青涩。他已经被自己反复地cao弄过,却还是能够保持内心的单纯。他瘦弱的身体在风中冻得冰冷,任啸徐抱着他,想要把他放进心脏最热的地方,让他能够快点暖和起来。“冷吗?冷就抱着我,我给你暖着。”说这句话的时候,任啸徐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脏重重的跳动。那个时候任啸徐才真切地感受到,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还有另外的一种任务——他应该去温暖另一个人,温暖他的身,他的心,他的灵魂。要尽全力地免他惊,免他苦,免他颠沛流离。这世界那么冷,千万,千万不要冻坏了怀里的他。这是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他干了九年,他还要继续干下去。这九年里有过苦,有过累,有过悲欢离合,有过旦夕祸福。而温柔的男人从来像海洋,爱在风暴里增长,要做远远看护的月光。我的爱是摘下自己的翅膀,送给你飞翔。愿逐月华流照君。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顾家臣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他趴在任啸徐的胸口,因为趴着睡,口水从嘴角流出来,把任啸徐的整片胸口都弄湿了。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手掌按在任啸徐胸膛上。他睡蒙了,只觉得手掌按住了一阵冰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窗外日光已经高照,窗帘被人拉开,阳光射进来,照亮了大半个房间。窗户开了,风正吹进,天蓝色的窗帘随风飘动。顾家臣盯着窗帘看了半晌,才猛然醒悟过来,有人进过这间房间了!他骤然惊出一身冷汗,要知道他昨天是趴在任啸徐身上睡的!这个……这个姿势实在有点暧昧,要是被家人看到,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呢?顾家臣几乎是直接弹起来跳下床,然后走到门边,拿手一推——门开了。明显是有人进来过了,还帮他们开了窗户。顾家臣一瞬之间不知所措,只能揉了揉眼睛,打开房门,装着没事人一样走出去。顾诗华已经起来了,客厅里电视开着,正在播放一组新闻。顾诗华一边看一边跟哥哥打招呼:“起来啦?睡得还好?”顾家臣口齿含糊地说:“唔……睡得还好,只是不知道门怎么开了。”顾诗华漫不经心地说:“啊?起来的时候mama让我来看看,怕你们闷着了,让我帮你们把窗户打开。哥,你什么时候睡觉流口水了,我竟然不知道……”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