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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闷响,整整一夜构起的心防,被青年的微笑撞得一片碎末都不剩。二十七裴宿恒回来的第二天,便理所应当地扎进厨房,继续他的新式糕点开发研究。他每天早起赶来报到,做好一天所需的茶点,下午腾出大半的时间陪美萍玩耍,晚饭过後备好明天烘焙糕点所需的材料,顺便给安平做好明日的早餐,忙到深夜才匆匆赶回家休息。按部就班的时刻表与往常别无二致,仿佛他一直呆在这个安宁的小城,心无旁骛地做著蛋糕,从未离开过。表面上看他也确实没有任何改变:依旧青春帅气,俊秀逼人,裹著沾了白面的大围裙去大堂送蛋糕,都能惹得一群小丫头连声尖叫。脾气也一成不变地温和,一同人讲话眼睛便笑笑地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活似只傻乐傻乐的大金毛。若非提前听老王和书画斋老板说过他的近况,安平决想象不出,不过一个月前,这青年还曾在自家的院落里痛哭到崩溃。有好几次,安平差点脱口问出他母亲的事。但每次话头飞窜到嘴边,都被安平按捺著吞回去。不主动提起的伤痛,便是不想再让旁人关注。不管自己有多担忧,都不能以关心为借口,随意去撕裂别人的伤痕。更何况,现在安平只要一看到他就心悸胸闷,对视间稍长些,头脑便晕眩发懵,伴随著那晚的亲吻也趁机添乱在嘴唇上复活,脸红心跳地简直要缺氧昏倒。这情形,比刚学会跟小女朋友约会的初中生都不如。更可气的是,裴宿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一点不知避讳,稍有空闲便找尽理由往安平跟前凑,一径端著那张牲畜无害的脸,文文雅雅地笑,一双春水流波的眼眸,柳丝样纤纤密密地缠绕过来,几欲叫人溺死其中。如此可气可恨,全没了一丝金毛的憨厚,分明是只将老鼠按在爪子底下玩弄戏耍的波斯猫。安平羞怒交加,整日躲著他还来不及,哪里还敢自动往枪口上闯。安平也想过,干脆彻底撕破脸,抄起扫把,将那装模作样青年轰出门去,看他还有什麽能耐拿自己寻开心。但一思及他刚刚遭受母亲去世的打击,美萍又雏鸟般一刻也离不开他,安平便是恼怒到内伤,也下不去手了。两人明追暗躲,每天一大清早开始上演追击战,到晚间围在一起吃晚饭,战斗算是进入例常停火整顿阶段。饭後裴宿恒自觉收拾碗筷整理厨房,安平便趁机躲进房间,拧上三道门锁,受惊的兔子般缩在自己窝里,两只长耳朵嗖地竖起,直到再捕捉不到一丝外面的声响,才敢偷偷摸摸溜出去洗刷。今天房门外的温馨娱乐时间持续的特别长,厚重的积雨云直堆到窗口,位於院落死角的小卧室里憋闷异常。安平在房中踱来踱去,不时烦躁地扯著衬衫扇风,真想跑出去给那个不识趣的臭小子一脚。他正烦得无处发泄,手机铃声响了。安平将手机抓在手里,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电话,泄愤般口气不善地道:“喂,哪位?”那边静了许久,安平等的不耐烦了,刚要挂断电话,方有一个低沈的男声淡淡地道:“怎麽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安平浑身蓦地一颤,手机差点握不住。“大,大哥……”他回家之後,这是齐荣钊第一次联系他。虽说都是意料之中的,但在发生过那些事後,陡然听到男人的声音,还是不由得心惊。“有人去你那边找麻烦?”“没,没有的!”安平另一只手掩在嘴边,走到房子深处的角落里,“我这边都很好,没有什麽事。大哥不必担心。”“那就好,”齐荣钊停了停又道,“你多加小心,最近,似乎有些不太平。”“不太平?”安平愣愣地重复一遍,惶然惊醒,“大哥,大哥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话一出口,心尖就似被烙红的针尖挑了一下。安平立时冲到衣柜前拉出旅行包,“大哥你等我,我这就回去。我回去照顾你!”那边又静默了一阵,突地传来一串浑厚的笑声,“傻瓜,我若是出了事,还能用手机联系你吗?”齐荣钊似是被他逗得极开心,平日无机质般的声音,竟柔和地能滴出水来,“不过是个不成气候小毛贼,若不是现在有所顾忌,早就让他去大西洋游泳了。你在那边安心呆著,别过来瞎掺合。这个时候你在外面我反倒好办事。”安平听他讲话中气十足,不像受伤病重的样子,这才放下心,连连应道:“是是,我都听大哥的。大哥,你,你要保重。”“放心。你也保重。”将要收线,齐荣钊犹豫了下问道:“那药,你……”“我一直在用!”安平生怕他细问,急忙抢白,“一直都……大哥放心……”“好,我信你。”齐荣钊又嘱咐他几句,便收了电话。安平紧握著挂断的手机,望著书桌上那只还没开启过的冷藏箱,不禁悲从中来。仍是逃不过。就算个了几千公里,就算他能拖延一时,这一辈子,他仍是逃过去。安平失魂落魄走到书桌前,抖著手指,拧开冷藏箱的锁扣。裴宿恒开怀的笑声突地传进来,安平脑中一晃神,後背霍地寒毛直立。这些日子,他只顾在陷在自己那点迷迷糊糊的感情里,坐卧不宁茶饭不思,他怎麽就忘了最重要的一环:以齐荣钊的狠厉,若他知道裴宿恒又回到了自己身边,那青年哪里还会有活路。安平汗如雨下,魂不附体地冲过去拉开房门。二十八二十八裴宿恒从美萍房里出来,径直走进卫生间洗手。安平赶忙跟过去,焦急站在他近旁。裴宿恒低头冲洗手上的泡沫,眼皮都没动一下,似是根本没有看到身边有人。安平心急如焚,按捺著担忧等他洗完,他却仍旧头也不抬,出了卫生间直接转去厨房,取出食材给美萍准备晚餐。头一回被青年这样忽视,安平纵使明白这全是他咎由自取,仍不免委屈难过。但他到底心里有愧,裴宿恒既然不想理他,他便不好多说什麽,只默默转身,轻手轻脚往美萍房里走,打算偷偷进去看看情况。“站住!”青年刻意压低的叱喝从背後传来。安平立即停住脚,定在原地,眼睛都不敢随意眨动。“镇定药刚服下不久。现在进去,有可能会吵醒美萍。”“宿恒,美萍现在怎麽样?伤口好些了吗?会不会有後遗症?”裴宿恒开了口,安平如蒙大赦,忙不迭冲回他身旁,一连串的问题冲口而出。美萍出事後情绪异常激动,一看到他便哭闹挣扎不肯配合治疗。医生禁止他接近美萍。到今天他已经三天没见到美萍。裴宿恒气他害美萍受伤,三天来一直对他不理不睬。到现在,除了医生那点一成不变说辞安慰,他连美萍的伤势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