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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一眼,尽量和颜悦色:“大姐呢?”阿香怯怯:“大小姐说了,您回来,就直接去小祠堂跪,跪,跪着……”明楼吐口气,很礼貌:“谢谢。”阿香目送传说中的大少爷上楼,心里惊疑不定:为什么他那么吓人?明楼推开小祠堂的门,明镜站在牌位前面,看着明楼。明楼关门,脱大衣,跪下。明镜冷声:“当着明家列祖列宗的面,讲讲你在做什么。”明楼沉默。明镜拔高声音:“说!”明楼深深呼吸,放轻声音:“做我该做的。”明镜笑了。她柔和地看着明楼:“那为什么不敢回家。”明楼无言。“我在报纸上看到你的名字,还不敢相信。明长官,你混得好,这么光宗耀祖的事怎么不回家?咱们明家都沾沾你的光。来你跟爸爸讲,你对着爸爸的牌位讲你在做什么!”明镜声音发抖,目中压不住泪光,越蓄越多。明楼抬头看到“明锐东”三个字。心被践踏,被碾碎,疼得麻木,明楼咬紧牙关忍着,重复一遍:“做我该做的。”明镜怒不可遏拿着家法给明楼一棍子:“你清醒一点!”明楼硬挨一棍子,一动不动。明镜眼泪再也止不住,弯腰抓明楼的领子:“那汪兆铭是个什么东西,那陈公博是个什么东西,那一屋子瘪三都是什么东西?你和他们混在一起。你要怎么跟爸爸讲?爸爸怎么走的,那一车的血你记不记得?啊,你记不记得?”明镜泣不成声,明楼没有表情,跟着流泪。大姐为了保他的风骨,为了保明家的风骨,拼命这么多年。烟消云散。jiejie在哭,可是明楼什么都不能解释。他只能闭上眼,等着挨家法。明镜哭得更厉害:“明楼你……怎么回事?不是一直在当学者?你回来做什么?这些年你怎么了?你怎么变这样……你到底是个什么人?”明楼睁开眼,终于对明镜吐露三个字:“中国人。”明镜看他,他再不说一句话。做他该做的,中国人。明镜跪在明楼对面,搂着他大声地哭,哭得声嘶力竭,哭干净二十年的委屈。明楼直挺挺地跪着,听jiejie的哭声。龙华机场……明诚终于找到明台的航班。同航班的乘客有很多,暂时没发现什么蹊跷。他和大哥琢磨过,如果是绑架,不能一个月一点音信也没有,怎么也得要钱。不是绑架,明台精神状态良好声音饱满底气十足,那他去哪里了?他偷跑了,谁有能力在港大安插个替代品?大哥当时下眼皮直跳,他在发怒的边缘:“这手法是戴笠手下常用。当年我参加调查处的训练……大同小异。”得戴笠真传的……可不就是那王八蛋。明诚决定把名单带回去给明楼看,开车离开机场。回到市区,已经快天黑。日军加强警戒巡防,就算是新政府的车也要查。明诚等得心急,看那几个日本兵吆五喝六的,心里闷火。明诚前面的车好像是工部局的,看车牌像是工部局巡捕房,被日本兵纠缠,没完没了地审问,用枪托威胁性地敲车身,大声地用日语嘲笑奚落。开车的应该是个白人。日本人在上海简直像是报仇,作践中国人,作践西侨,他们蜷缩的精神难得伸展,一发不可收拾。明诚检查很快通过,毕竟汉jian的证件,还是很好用的。巡捕房的车似乎跟他同路,一直在他前面。明诚有点好奇,看那辆车停在路边,司机下车买烟——雷欧!明诚很震惊,真是雷欧!这么多年,他似乎没什么变化。神情郁郁,还有些愤恨。明诚停车,上前拍他。雷欧吓一跳,转身看明诚,半天没认出来。明诚笑道:“还记得我吗?法国大革命?明楼,我是他弟弟,明诚。”雷欧恍然大悟:“你变了好多……真没想到还能遇上……你……”他一瞥明诚身后的车,表情变了变:“你现在是日本人?”明诚仿佛挨了一棍子,无力地争辩:“不,不是。还是中国人。”雷欧一脸了然:“哦。”明诚咳嗽:“你……还好吗?”雷欧坦然:“正在打算辞职回国。”“不在上海了?”“日军进来以后要求公董局增加席位,巡捕房增加日捕,一步一步,这里很快是日本人的了。”雷欧点燃一支烟:“英国佬明确表示如果日军入侵租界,英国不会干涉,它希望美国或者法国组织有效反抗。你看这世界上只有英国佬聪明。”“法国会保护租界吗?”雷欧看着明诚笑。“不会。”65.明诚回到酒店包房,检查房间门发现明楼已经回来。他进门急道:“大哥我查到航班名单但是我看不出蹊跷……咦怎么不开灯?”房间里漆黑一片,明楼背对着月光,坐在沙发里。明诚伸手要开灯,明楼出声:“别开灯。”明诚立刻听出他声音异样,轻轻走过去,眯着眼借着溶溶的月光观察明楼。明楼没什么异常,就是……左右脸有点不对称?明诚的手指轻轻抚摸明楼左脸,明楼一躲。“你……”明楼笑一声:“大姐打的。你别开灯,一个大巴掌印。”明诚坐到他旁边,伸手搂他的肩,他略微一抖。明诚蹙眉:“大哥?”明楼陷入无尽的夜色。今夜难得月光清澈,照不到他的脸。“大姐……让我对着父亲的牌位讲我在伪政府里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敢讲,我也不敢看父亲的牌位。”明诚马上抓住重点,大姐动家法了。打明楼哪里了?刚才一哆嗦……“大姐……怎么知道的?”“报纸。她看到我的名字了。我对不起她,我什么都不能告诉她。”明诚不知道说什么。明楼叹息:“你坐到我右边。我左胳膊抬不起来。”明诚站起,坐到他右边,明楼伸手搂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道:“重复一下组织给你下达的任务。”明诚一犹豫:“保护你,必要时命令你撤离。”“如果我暴露了呢?”明诚不回答。“说,如果眼镜蛇暴露青瓷如何做?”“眼镜蛇暴露……青瓷……青瓷立刻带着情报撤离上海……”明楼闭上眼,感觉着明诚皮肤上带着热度的清洁的味道,用气音道:“对……非常对……到我暴露那天,你不要悲伤,因为那将是我最开心的一天,知道吗?你得笑,为我笑。全上海都会知道明楼是个自寻死路的蠢货,可他不是汉jian……”明诚眨着眼睛往上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