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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早已强弩之末,所幸此时有两名涅槃期大能一同御剑,他们终于可偷得片刻喘息,积蓄近乎干涸的法力。“让你休息,看着我做什么?”凌容与低下头,与躺在自己腿上的人对视一眼,伸手覆上他过于清亮专注的双眸。“那你怎么不休息?”顾怀微微一笑,拉下他的手握在手里,继续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上次去生死城的时候,是他躺在自己的腿上,那时他的脸上才刚刚显出棱角,睡着的时候,那一点棱角都融化在溶溶月色之中,只剩下年少稚嫩又焕然的轮廓。一转眼,竟已过了三四年。“我可不似某人,不是元神离体,就是拼死除魔,还要舍生忘死……你笑什么?”凌容与一扬眉,不悦地扯扯他的脸。“术法失控的人可不是唔……”顾怀被他捂住嘴,眉眼一弯,闪过一丝戏谑。“这回不许如此,”凌容与俯身欺近,眯着眼一脸警告,一字一句道,“不论宫中形势如何,不准以命相搏。”顾怀眸中笑意霎时消散,露出一抹黯然之色,与他对视半晌,忽坐起身来,凝眸望着四下里一片黑云浓雾,神色晦暗不明,声音自唇齿间溢出,低得几乎听不清:“对不起。”凌容与眸中怒意一闪而过,闭了闭眼,竟没发作,低声道:“你又在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么?——出泉宫屹立数百年,不是只有你一个日、神、传、人。”说到最后,已是一片磨牙之声。“……”又读心术了。顾怀心虚地回眸看来。凌容与屈指敲了敲他的额头,望着远方的云海缓缓道:“你以为出泉宫是什么地方?世上一共不过十尊神,它却独拥三神传承——就连得天独厚的菩提灵界,也只一个海神传承而已。莫说是这些大小门派,即便是七界峰,也未必不觉得眼红。这还只是其一。”“易学和鸿蒙课上学的东西,我猜你也忘了……”说着他拉过顾怀的手,在掌心划了一个“蒙”字,“下坎上艮,出泉为蒙。蒙以养正,圣功也。千百年前,修仙界与人间界本为一体,因修士肆意破坏人间秩序,力量难以约束,故十神定界之时便将二界分开,自此修仙界自成一体,与人间毫无干系。而出泉宫,是第一个向下界投放弟子令的门派。若不是怕他一家独大,其他门派未必效仿。修仙界中素来是僧多粥少,你争我夺,偏偏出泉宫不仅海纳百川,还要宣扬以文圣入道。细算来,比菩提灵界可恨得多。有此一劫,本是情理之中。”顾怀心头沉重的负疚感果然消散了些许,却又笼上一层巨大的担忧:“这么说,这些大小门派醉翁之意不在酒,借此事大做文章,根本同六界峰攻入菩提灵界是同一个招数……难道这一劫就在劫难逃了么?”凌容与顿了顿方道:“那倒未必,即便宫门败落,只要将师父和师兄弟们都救出来,自可图谋后事……何况我们的宫主绝非常人。其实我曾怀疑,宫主根本就是……”顾怀奇道:“是什么?”凌容与却已站了起来,一把拉起他,神色凝重地望向前方。云烟散开,迷雾之中隐约可见一片照亮夜色的光火,映着千军万马,密密麻麻一圈圈浮在半空之中,不断从中传来厮杀之声。更可怕的是,即便还相隔重山,他们也能越过人山人海,望见熟悉的出泉宫上空疯狂翻腾汹涌的魔气。顾怀霎时间遍体生寒,微颤着紧紧握住了身旁人的手。“小师兄……”牧庭萱惶然失措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顾怀与凌容与对望一眼,四目相对,透彻通明。来时路上,两人早已约定,若是出泉宫已被魔攻入,便由凌容与引开敌军的注意,他则趁机混进宫中,将还在宫中的门人都带走,自翊鹤湖逃出去。而凌容与拖延时间,与小师妹一起救走在望归崖外奋战的师父和师兄弟们。“……小心。”“记着——自翊鹤湖下去,在沅水分流之处汇合,那是圭泠界的入口。”顾怀双眸紧紧盯着他,分外认真:“好,不见不散。”几句话间,长剑已穿破层云,越过重山,出现在人群之后。此时,出泉宫中凄厉的哭喊厮杀之声已听得极清,依稀甚至能分辨出师兄弟们的声音,一团团在空中盘旋的狰狞黑雾与涅槃焚天掌的光芒交织在一起,诡异而惨烈。“杀!”“还说出泉宫中没有魔么?!”望归崖上,师父们的身影在修士之间穿梭,浑身浴血,另一边师兄弟们亦在司空磬与迟弦郁的带领下奋力厮杀,将妄图闯进宫中的修士挡在外面。只见仇独眠腾空而起,手中金光过处,四面围困的数十人血溅当场,他左掌一划,与牧应秋一同撑起一道巨大的光幕,冲身后的弟子们喝道:“进去!”“阁主!”“殿主!”“不——”“快!”顾怀望着望归崖上一片片炸开的光芒与热血,四肢冰凉,怀中却好似揣着一团火。谁先松的手,他已记不清了,却还记得凌容与临去时俯身在他额上吻了一吻,如同一个烙印落在心上,一片guntang:“我等你。”顾怀颔首,望着他白衣临空,骤然间化作一条青龙,自己的身形则刹那间消失在夜色之中,冲入望归崖之时,只听身后龙吟呼啸,他一声厉喝震彻天际:“谁要诛魔?魔在此处!”在九幽磷火之中,危急之下,他已继承了天龙神体,此时陡然化龙,在空中一阵盘旋,电闪雷鸣间威风赫赫,足以震慑全场。所有修士惊呼之间,纷纷停手看去,只见青光一闪,他已恢复人形,将摘天壶中绑在一处十数名奄奄一息的黑衣人并面色惨白的钟无笙一同倒了出来,千变光芒一闪,一把长剑直指在钟无笙喉间:“出泉宫百年清誉,究竟是谁与魔勾结,背叛师门,栽赃陷害,不如问问他?”钟无笙形容狼狈地坐在剑上一阵冷笑,喉咙中一片冰凉,早被他贴了禁言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凌容与一手持剑,一手猛地对一个黑衣人拍出一掌,火光乍起之处,黑衣人面容狰狞地一声惨呼,果然自驱壳中升起一股魔烟。“真的是魔!”喧哗沸腾之中,他抬眸冷冷望向重云之下,远远对上庄跃渊阴鸷的眼神,余光却扫见夏黄泉已悄无声息地落在迟弦郁身边,将牧庭萱化作的一方锦帕塞到了他手中。迟弦郁不动声色地掀开一看,帕上写着“弃出泉,入圭泠,以图后事”迟疑一瞬,遥遥地冲他微一点头,缓缓向牧应秋挪去,将锦帕递给了他。牧应秋展帕一看,上面写着“爹爹,我们先走,日后再杀回来”,不由神色欣慰又悲凉地一勾唇角。庄跃渊抚掌道:“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