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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压拍了回去。梧舟猛地按碎了身上的传讯符,一团金光飞射而出,却又很快撞上一道无形的屏障,消失了踪迹。众人纷纷变色:“什么?”“怎么回事?”顾怀咬牙握拳,认出了这个倒霉催的术法:“……是绝照界的镜隐术!”“保护阿苏夜殿下!”见无法获得外援,梧舟下定了必死之心,厉喝一声,已与众亲兵一道腾空而起。“……阿苏夜,将破天箭给我。”顾怀趁乱燃起了一叶障目符,疾步走到阿苏夜身侧,低声速道。阿苏夜担忧地看一眼身侧无形之人,手腕一翻,如言将一团银光塞到他手中,自己一点剑柄,气势如虹地冲向空中,红光暴起之处,登时有两名敌军坠下云端。顾怀盘坐在剑上,一口将那团银光吞进内府,立刻触发通幽古阵,将那六支破天箭推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小坏蛋并没有给他推回来,可见他那边还算安全。顾怀心中稍安,再睁眼时,空中的激战已到了白热化的状态。这次六界峰派来的似乎不是哪个界峰单独的军队,像是六界联军,他扫视一圈,已认出七八种书中提到的功法,如绝照界的镜花水月四大秘术,钟寂界的万神锏,横霜界的风雷石,流舒界的覆云翻海……整个夜空被各色光芒笼罩,远远看去,像在放烟花一般,但血腥的杀气沸腾如滚水,氛围如同炼狱,不时便有人炸做一团血花,或是从云端栽落。阿苏夜大乘期修为,若是单打独斗,那些人没一个是她对手,但是对方人海战术,又精于战斗,一时也将她牵制得不可脱身。亲兵的境界虽有所不足,反倒因视死如归的气势与丰富的作战经验抵挡住了对方的攻击。……这样不行,六界峰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而他们却因镜隐术传不出讯号,甚至也逃不出去——镜隐术不仅是屏蔽讯号,相当于用镜子将他们所在的空间扭曲,成为一个独立空间,想要破镜而出,就要打碎这些无形之镜。而这世上还有一样东西,恰能通透天地,照彻三界!想到此处,他狠狠咬破了舌尖,碧血珠在内府荧荧发光,感受着境界飞快提升至化神期,周身又冲盈着澎湃的天地灵气,用力一踏剑尖,化作一道无形之风,一飞冲天!很快他已穿过硝烟弥漫的战场,反处于众人上方,也触到了那块无形之壁。顾怀毫不迟疑,双掌一分,离火三昧箭破体而出,日神真火如流星般旋转疾飞,狠狠射在镜壁之上,只听“咔咔”几声,四周传来一片碎裂之声,接着炸开一片通天彻地的白光,下方缠斗的众人一时都被闪得睁不开眼。“阿苏夜,走!”顾怀大吼一声,阿苏夜与众亲兵飞速从那团白光中腾空而出,身后是追来的敌军各种攻击。“殿下小心!”数十把飞剑呼啸而至,梧舟眼疾手快地一把推开阿苏夜,替她挡下了一击,背心被凌厉的剑锋划出一片模糊的血痕。“梧舟哥哥!”阿苏夜双眸一红,转身用力一振袖,一片红光中陡然飞出一条火凤,清唳一声,转身冲入那群追来的人中,飞羽过处,掀翻无数。“快走!分头走!”顾怀欺身靠近二人,搀扶着受伤的梧舟落在自己的剑上,接着拍出一掌涅槃焚天掌,烈火爆开一团金光,众人飞速四散开来,消失在夜色中。破天箭?!黑暗中,凌容与心头一跳,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怕之色。……发生了什么,他会将破天箭推给自己?此时,他正一动不动地坐在一个洞xue中,洞外是一片沉沉夜色,依稀有月光落在洞口的尘土落叶之上。正犹疑间,忽闻洞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他暗哼一声,压下心中翻腾的忧思,又若无其事地闭上眼。很快,一股带着些水汽的,微咸又微腥的淡淡香气蔓延至鼻尖,他耸耸鼻子,不悦地皱起眉。“小少爷,渴了么?”楼翩翩笑盈盈地走进,跪坐在他身侧,将手中红黑相间的漆盒放在地上,掀开盖子,拿出一个瓷碗,用银勺搅了搅还泛着热气的灵药,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凌容与冷冷扫了她一眼,并不张口。自从他画来拖延治愈术的聚煞符被三界峰的人发现,他便被太爷爷施了定身术,关在了这个洞xue里。每日夜里,太爷爷才会放这个女人进来给他送点灵药,以免被定得太久损及根本。“啊,我怎么忘了。”楼翩翩一笑,放下灵药,双手食指相扣,施法解除了定身术。凌容与浑身一松,接着便觉一股酸麻蔓延全身,不动声色地忍着站了起来,状似无异地转了一圈,灵力自元神中舒展而出,贯通四肢百骸,方觉恢复原状。楼翩翩含笑抬头凝视着他,见他恢复如常,便将瓷碗递了过去。凌容与单手接过,仰头而尽,又将瓷碗掷了回去,嫌弃道:“太甜了。”楼翩翩收好碗,从善如流道:“好,明日我换些仙草。”说完却无意离去,坐在原地,温温柔柔地瞅着他。“小少爷还有什么要同我说的么?”“唔……你到底是有何图谋?”凌容与也不想让她走,漫不经心随口胡说,目光落在她身上,脑中飞速思索着——“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芥子环与须弥戒本是一对对戒,凌家家主会将须弥戒交给道侣,而将芥子环戴在身上。可当年太爷爷留在了菩提灵界,芥子环也就自此消失,只剩须弥戒留了下来。他知道此事,因此很快便推断出这是何地。那日六界峰被顾怀重击之后,定是迅速躲入了这芥子环中,故而伍冽深不论如何都找不到人。但这芥子环又位于何处?他却始终没能猜出来。而楼翩翩是他唯一可以接触的线索,也是最重要的线索。她显然并非时时都在此界之中,但每夜都会出现一次,可见此地离城不远,甚至就在她家中?但太爷爷行事谨慎,若在她家中,应让她时时守在外面,不会让她随意进出。何况四灵军能随意进出此地,可见他们所在之地应当十分隐蔽,不会在城中,否则一旦钻出去便会被发现。“有何图谋?”楼翩翩一笑,“你前几日不是一语道破了么?我想嫁给你呀。”“哦,为何?”凌容与一个字也没听见,目光已落在她肩头一根不知是甚的绿草之上,双眸微凝,这是什么?“……我想回圭泠界。”楼翩翩沉默了一会儿,抬眸诚恳地看着他,低声如实道,“小少爷,我在此界中已呆了数十年,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不可与任何人交往甚密,亦不可与家人联络……我想家了。”凌容与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忽探身过去,飞速在她肩头一抚而过,将那根草攥进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