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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峰只是笃定地看着他。他坐在艳红的花轿里,光影映得他满身通红,眉目温柔,他道:“阿月,我爱你,与你成亲之人只能是我。”“……好!”步月听见自己喉咙颤动,声音发紧,他的城墙再一次被攻陷,满地残垣。“来,握住我的手,带我走入喜堂。”这声音徐徐缓缓,温柔絮絮,如同恋人的呢喃。步月握住他的手,大红喜花的另一头绸布系在他手上,一步一步走向解火教的正厅。不知是谁带的头,消失的喜乐又吹打起来,咚咚锵锵,吵吵闹闹,鞭炮声也在门口噼里啪啦一通乱响,整个世界都热闹起来了,步月却觉得自己的心从未有过的荒芜,他的灵魂已经远去。厅堂之上,是新换的匾额,锃光瓦亮四个灿金大字:百年好合。候在喜堂的长老和宾客们看见进来的是两个穿着喜服的男子,都将眼珠子瞪得快掉到了地上,大长老首当其冲,柔静面容闪过一抹阴沉,快步走来问道:“教主,您这是……他,夏庄主怎会在此?”步月道:“大长老不必惊讶,与本座成亲之人就是他。”“这……你们都是男子,成何体统?”“我魔教向来不拘于世俗,两个男子成亲,有何不可?”“教主。”大长老忽然提高音量,“我解火教堂堂一个名门正派如今败坏成了魔教是谁的功劳,而你丝毫不知悔改,竟还要与一个男子成亲,老教主与教主夫人泉下有知,死也不会瞑目啊!”步月双目忽然一凝,似刀子般划过空气,盯住了大长老,冷道:“那就让他们死不瞑目!”“你……”“阿宇,吉时到,该拜堂了。”“不准拜堂!”大长老也转向杜宇,神色冷厉:“教主不务正业,败坏教风,今日这事无论如何老夫也不答应!”“哦。”步月自从答应了夏云峰后一直面无表情,此时忽然冷笑一声,他容色艳绝,此时目光冷厉,这一声,终于透出了一教之主的威严和杀伐之气。“这个解火教是大长老说了算还是本座说了算,若是大长老说了算,那本座现在就将教主之位传于你,如何?”大长老顿时语塞,重重“哼”了一声:“教主好自为之。”拂袖而去时顺带拖走了杜宇,杜宇“哎呀”挣扎了几声就呜呜地被拖了远去,其余四位长老也跟着去了两位,倒是那二长老和四长老留了下来,老脸严肃,标准的老谋深算。其余众人倒也散去的不多,然而充当媒婆的杜宇走了,这婚礼也没了个主持之人。步月平静的目光扫过角落里正嗑瓜子的七娘子,朗声道:“还请七娘主持本座的婚礼。”七娘子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拍了拍手站起来,长声道:“唉,谁让老娘不带贺礼就想白喝喜酒呢,只能委屈自己主持步教主与夏公子的婚礼了。”忽然她翻手一撕,众目睽睽之下竟换了张半老的女人脸,宽眉厚唇,右边嘴角上一颗大黑痣,是个标准的媒婆脸,继而抚掌哈哈笑了两声,笑声粗犷又造作,扭腰走了几步,顺手从一人肩上捏过一条毛巾,才扭腰跨着大步朝正堂走来。“莫急莫急,老身这就来了哟!”她边走还边道:“天生一对地一双,如胶似漆恩爱长。珠联壁合燕双翼,花开富贵五世昌。永结同心琴瑟合,神仙眷属浴爱河。郎才郎貌于飞乐,鸳鸳交颈鱼水欢!哟嘿呀!鸳鸳交颈鱼水欢!”众人:“……”哪来的老妖婆!步月虽知她能迅速变脸,却也不料她会这般夸张,瞬间整个人都有点凌乱。七娘子走到喜堂一侧,挥着帕子又嘻嘻唱道:“喜结良缘灯笼挂,万家灯火齐点亮。天生一对地就一双,一拜天地再拜高堂。夫妻恩爱子孙满堂,普天欢喜五世永昌,百年好合永世不忘!一对新人来拜堂!”步月觉得自己那点悲剧气氛都快被她搅没了,挥手不耐道:“别整那些幺蛾子,快些拜堂。”“哟,新郎官开始催了,大家说他猴急不猴急啊?”她嬉笑着冲众人问道,在场的大多为青年,气氛被她一带,连忙哄笑道:“猴急!”“要不要让他们拜堂?”“要!”“那大家可要祝他们白头到老,恩爱永不离,好不好?”“好!”七娘子正了容色,气氛忽然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目光扫过面前这一对男人,眼中一点深沉看不透。“吉时已到——一拜天地!”这一刻,终于到来。步月忽觉自己的心狂乱跳了起来,随着那声音的高亢一起乱到了嗓子眼里,大脑一片混乱,他情不自禁地看向夏云峰,夏云峰对着他微笑,带他一起跪在喜堂之上,俯身,磕头,以天地作证,永结同心。“二拜高堂——”高堂无人,只奉了两杯茶供他们磕头长拜,感谢父母生养之恩。“夫妻对拜——”夫妻对拜头碰头,今生相爱到白头。“礼成,送入洞房——”直到坐到床上,步月的脑袋都一直轰隆作响,只觉浑身血液全都到了脑子里,他头脑发烫,满耳只有狂乱的心跳和七娘子一声声的高唱之音。夫妻对拜。他与夏云峰,成了夫妻?作者有话要说:感谢snow亲亲的地雷轰炸!轰轰轰~~~第93章尘封旧事待所有人离去,步月与夏云峰面对面而坐,神色依然冷漠。“我要的东西呢?”夏云峰起身从桌上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他:“来,喝了这杯合卺酒。”步月仰头就饮,夏云峰握住他手臂,柔声道:“合卺酒不是这样喝的。”他的右手穿过步月胳膊绕回自己面前,将步月的酒杯推到他面前,双目尽是温情暖意,柔水盈盈,一瞬不瞬地盯着步月,慢慢将酒饮下。步月很干脆地一口饮尽,将杯子一扔:“还有什么规矩,通通都说完。”夏云峰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叹道:“你也并非冷酷无情之人,至少对自己的母亲,如此情深。”步月侧过脸不看他浓黑深眸,却觉这声音就在自己耳边,如此之近,如此无奈。他的手被带向了衣领深处,是结实又温暖的胸膛,忽然碰到了一丝异样,心下微动,连忙捏住,抽出手,是一个泛黄的信封,信封之上,并无一字。却似乎能感觉到熟悉的暖意,久违的亲情。他的手开始发抖,好不容易将那信纸抖出,展开,熟悉的字迹铺在眼前,竟是满目沧桑:吾儿阿月,见字如面。世事无常,生死有命,为娘今日身没,并不怪罪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