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艾伦X莫林 一
深夜，城门吊桥被放下，艾伦带着人马进城。城主立刻带人交接艾伦回来的平民们。“只带回来两个镇的人。”艾伦面露疲惫，他从王城赶来就没休息过。好在今天成功把旁边村庄里的平民带了回来，也无人受伤，接下来只要能顺利招到兵，人手充足了也会轻松一些。交接完事宜，城主安排艾伦住宿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件事，说：“您带来的人在等您。”艾伦愣了一下：“我不是让人帮他安排在城里住下吗？”“他似乎很担心您。想确认您安全回来后再说安置的事情。”见艾伦表情复杂，城主又说了句：“他已经在您的房间里等您一天了。”艾伦进屋的时候就看到莫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身上披着的艾伦的那件大氅，蜷缩在椅子上。艾伦走过去就着昏暗的烛光凝视莫林发白的嘴唇，伸出手将莫林连大氅一起抱起来。莫林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正被凶恶残暴的魔兽追击，刚醒来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突如而来的失重感更是让他吓出一身冷汗，下意识的惊叫了一声。艾伦顿了一下，轻声：“别怕，是我。”惊魂未定的莫林搂上艾伦的肩膀才反应过来，收回手，脸颊上也没什么血色：“您回来了？”“嗯。”艾伦摸了一把他的脸颊和手，都是冰凉的。艾伦当即抱着莫林走进卧房，将人放到床上抬手就去脱莫林的大氅，然后是鞋子和袜子。莫林满脸通红：“我自己来！”艾伦利落地脱掉莫林的外套外衣半强硬地把人放到床上塞进被窝：“今天怎么没听城主安排去找个屋子住？”“我……”莫林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他昨天晚上被魔兽攻击，然后赶了一夜路，大清早又看到布纳被艾伦砍了手臂，之后艾伦就和人出城去救平民了，丢他一个人在城里，听城主说要给自己安排住所，他哪里都不想去，只想等艾伦回来。被对方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艾伦压下胸口的情绪：“我知道你昨天被吓到了，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莫林怯怯地点头。眼看艾伦要走，莫林想出声，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也很累了吧……倒是见艾伦要把烛灯灭了，莫林慌忙制止：“可以不要熄灭它吗？”“怕黑？”艾伦灭灯的手停在半空，笑：“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看着艾伦笑起来格外英俊的侧脸线条，莫林勉强笑了笑。艾伦看莫林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叹了口气：“又来了。你要真怕就说出来啊，嘴上说没事，脸色倒是比谁都难看。”说完拉过椅子坐到莫林床边，“睡吧，我陪你。”“那怎么行。”莫林坐起来，“你一天都没休息了。”艾伦把莫林推回到床上，拿过波雅城周边的地图图纸，漫不经心地说：“你早点睡着我就能早点休息。”莫林只好盖好被子，闭上眼重新陷入睡梦中。梦里再次出现那一只追杀自己的魔兽，还是一模一样的场景，月夜下魔兽张开血盆大口扑向自己，莫林在树林跌跌撞撞地逃跑，怎么都甩不掉魔兽，双腿越来越重，要被被追上了，要被吃掉了。莫林脚踝传来针扎般痛，自己被魔兽拽了过去，浑身是血。“醒醒。莫林！”莫林浑身冷汗地惊醒，第一眼就看到艾伦皱着眉头着自己。“你又做噩梦了。”艾伦关切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莫林双眼里恐惧未退，他伸手就抱住伏在自己身上的艾伦。艾伦没想到莫林被吓成这样。转念又想到对方从小在帝都里长大，又没见过血腥，被魔兽追了一路差点没命，来到波雅的第一天又发生这么多事情，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现在放松下来自然是各种后怕。拍了拍莫林的后背，艾伦放缓语调：“好一点了吗？”莫林松开艾伦，低着头：“抱歉……”艾伦摸了摸他的头：“我去给你倒杯热牛奶。”莫林看着桌上的沙漏，拉住艾伦：“不用了，我能睡着。”说完莫林补充，“你也去休息吧。”艾伦抓上莫林的手，还是冰冷没有温度：“你确定？”莫林点了点头。艾伦抬手就灭了烛灯。黑暗里莫林吓的瑟瑟发抖，他不敢出声。艾伦从椅子上转而坐到床边，抓上莫林的手，低声：“你在发抖。”“因为你把灯灭了……”莫林牙齿打颤：“我……”艾伦脱去外衣，直接连着被子抱住莫林，躺在他身边：“我陪你睡，你要怕了就抱紧我。”要不是房间里一片黑暗，莫林觉得自己的脸红的都没法看。他抓上艾伦的手臂：“为什么……”因为春天快到了受发情期影响，我看不得你受一点委屈，又因为不关灯自己哪有勇气借口抱你睡。艾伦闭上眼，把莫林的脑袋按进自己肩窝：“不为什么，睡吧。”一夜再无梦。第二天莫林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艾伦，他洗漱后穿上衣服往外走，出卧室就看到艾伦跟手下围在客厅的大圆桌，拿着地图商讨下一次出城计划。手下见莫林从卧室里走出来各个张口结舌，视线看向艾伦。艾伦回头见莫林站在卧室门口进退尴尬的模样，招了招手：“过来。”顶着众人视线莫林走了过来。艾伦把桌上的早餐乳酪蛋糕切了一块递给莫林，又倒了一杯牛奶。莫林听话的不得了，咬了口面包，软软糯糯地问艾伦：“你吃过了吗？”“嗯。”艾伦顺手摸了一把莫林软软的头发。手下们互相看了看，绕过为什么莫林会睡在艾伦卧室这个问题：“昨天就派人给王城递了消息，将军今天估计就能收到。”艾伦点点头：“那就好。问问昨天带回来的人有没有愿意加入伊格纳茨的，今天再出一趟城。”手下领了任务纷纷走了。艾伦等莫林吃完早饭，给莫林披上大氅就把人托抱起来。莫林吃惊：“我自己可以走的。”艾伦抱着莫林的胳膊稳得很：“你脚伤还没好。就不要逞强了。”莫林还在不解艾伦要带自己去哪里，没多久看到艾伦抱着他走在城里就猜到大概。等艾伦带莫林进了城中一处宅屋更是确定了心中想法。进了屋子，艾伦把莫林放了下来：“这屋子我已经买下来了，你以后就住这里吧。”说完冲屋外的人招了招手，让人帮衬着莫林收拾一下屋子。见日头不早了，艾伦准备跟手下汇合出城。眼看人要走，莫林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艾伦本来想今天把莫林的事情解决，昨天晚上已经越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结果临走看到莫林可怜巴巴的眼神，心一软就说：“我回来就来找你。”这天去了稍微远一点的城镇，回来时又是半夜。艾伦站在城门口，面色纠结。他实在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去找莫林了，但是早上临走时莫林的眼神着实让他牵肠挂肚。他站在城门，刚向城主给他准备的住所走了两步，又想到走的时候答应莫林回来就去找他。就去最后一次，绝对最后一次。艾伦还是掉头往莫林的房子走去。老远就见房屋灯光大亮，艾伦神色复杂，敲了敲门，几乎了同一时间莫林就开了门。看到艾伦莫林眼睛都亮了，笑容可甜了。艾伦刚想说看一下说两句就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进了屋，艾伦稳住情绪：“你今天怎么样？还习惯吗？”“都很好。”莫林点点头，把餐点从厨房里端出来放到艾伦面前：“牛排宵夜。”“谢谢。”饿了的艾伦风卷残云地吃完盘里的牛排。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艾伦还没厚脸皮到在主人家吃完饭就要走的地步，他看莫林端着盘子要去清洗，说：“要不要雇个人给你？帮你做做家务。”“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乖巧的莫林站在水池边认真的洗完碗碟，拿干净的抹布擦了擦手。艾伦盯着洁白的棉布间柔软的小手，内心十分煎熬。最终还是决定不能再拖了，站起身对莫林说：“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莫林顿了一下：“嗯。”艾伦走到门口，心想这回不能回头了绝对不能。莫林痴痴地看着艾伦的背影喃喃地说：“你明天还来吗？”背对莫林的艾伦抹了把脸：“不来了。今天就来看看你适不适应新环境，你别跟别人说你是莱茵家的，过两天跟王城通了消息，我会安排一个新的身份给你。”“谢谢。”听到莫林这声谢谢艾伦没敢去看对方的表情，简直可以说是落荒而逃。逃回去睡了一觉的艾伦心里十分不踏实，眼前又浮现莫林做噩梦时苍白的脸。想到西尔之前的话，搞得艾伦心力憔悴。第二日他继续带兵出城，一心扑在尽快把波雅城附近的兵力都控制住这件事情上。一周后，终于得到父亲成功拿下王城的消息，艾伦发现自己根本没把莫林忘了，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差人给莫林弄了个假身份。假身份的信息捏在手里几日，艾伦踌躇万分，想去找莫林又怕自己心智不稳，直到接到父亲的调令，艾伦才迫不及待地跑来莫林家。莫林对艾伦突然到访也十分惊讶。看艾伦神情疲惫，问：“出什么事情了吗？”“呃，王城换了个主人。”“我听城里说了。”莫林笑笑，“恭喜你。”“这有什么好恭喜的。我倒希望没有这些破事。”艾伦把话题转到莫林身上，“我让人安排了你的新身份，内容都在这张纸上。我也跟城主打过招呼了，你以后……你以后在波雅城也不用担心受怕了。”莫林接过羊皮纸，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时一对桃花眼笑得弯弯的：“谢谢你。”“不客气。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顺手。你也可以开始新的生活。”艾伦看着眼前温顺的莫林，越来越觉得有些情绪自己要控制不住了，“我明天就走了。”“不歇几天再走吗？”“还有别的城池要去。”艾伦顿了一下，“毕竟换了个王。”莫林没接着问了。艾伦四下看了看房屋的装饰，又看到窗台上的花坛：“挺温馨的，你自己弄的？”莫林有点不好意：“嗯，我一直想要个带花坛的窗户。”莫林又说：“快中午了，你要不要吃一顿饭再走？”艾伦本想拒绝，但是转念想就最后一次了，同意了。莫林去烧饭，艾伦十指不沾阳春水也帮不上忙，只好在客厅里等。大概是厨房的烟火气让他觉得温馨，更有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坐在软椅上的艾伦不知不觉中浅眠起来。迷糊中察觉有柔软的物件落在身上，艾伦猜是莫林拿来的薄毯。呼吸间能嗅到莫林身上那股淡淡的奶油香味，艾伦喉咙有点痒，他不敢贸然睁眼。结果脸颊上一热。艾伦内心大惊，盖在薄毯下的手指握成拳。莫林出来看到在软椅上小憩的艾伦，回房拿了薄毯给人盖上。看着艾伦的脸，莫林脸颊微红。他见过西尔，艾伦跟西尔长得有点像，不同西尔的艳丽，艾伦容貌偏阳刚的俊美。莫林没忍住，偷偷亲了一下艾伦的脸颊。亲完莫林看艾伦没醒，稍微松了一口气。乖乖的站在艾伦面前，静静凝望艾伦的睡颜，小到几乎是气声：“怕是以后就要叫你殿下了……”王城易主，将军当了王，艾伦也不是那个游手好闲的公爵之子了。艾伦这段时间避而不见的态度莫林也清楚，有些注定没可能的事情还是不要任其发展最好。不过心上人睡在自己面前，莫林抑制不住想要吐露自己的内心，也就只敢趁艾伦睡着的时候说说：“我……大概是雏鸟情节，你救了我我一直心念着你……”莫林缓缓倾身，眼看唇就要贴上艾伦紧闭的双唇，莫林停了下来，近距离下他痴迷地望着艾伦：“我知道你回避我，不到临走都不愿意来见我，不过我还是好开心，你走之前还是来找我了……”静静地看了一会。莫林颤抖着抬起手，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然后轻轻的，小心翼翼的，用指腹贴上艾伦的嘴唇。刚贴上艾伦的嘴唇莫林就慌慌张张地收回手，表情像偷吃了蜜一样，甜甜的，但随即又涌上莫大的酸意。心口太酸了，莫林有点想哭。他突然想这辈子他和艾伦可能就这样了，一个是再平凡不过的亚兽，一个是未来受人敬仰的王。不能有交集了。短短几日艾伦留给自己的回忆已经有很多了，有深夜温暖的安慰，有危难时刻的挺身而出，还有被对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轻拍后背入睡。莫林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他神情悲伤，再次前倾身体，呐呐低语：“对不起，明知道你不喜欢我……就一次……”就一次……就亲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