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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摆脱不掉的、粗壮的蟒蛇,从我出生之时就在从头到脚地缠缚着我。”罗德顿一下,一丝自嘲蹿上他的唇角。他坐上窗台,硬挺的剪影被捆在窗框之内,榕树的青绿在他背后浮游。“这算什么……”他喝一口牛奶,平静地说,“我连母亲都没有。”本来很愤懑的尼禄沉默了。他神色郑重,胸口涌起一阵酸涩,以复杂的眼神凝视罗德。他小心地开口:“你记得她的样子吗?”罗德嗤笑,“我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忆。她似乎在生下我之后,就从这个世上凭空消失了……”他轻晃着银杯,语气依旧坚|挺,“我曾无数次向我的养父问起她。但他总是躲闪,从不回答这个问题。”尼禄哽住。他幽幽地抬眼,几缕弯曲的银发散下来,样子十分低落。罗德看见他颤动的喉结,不以为意地笑笑:“少矫情!”他侧过身,一个健步就跨到窗外的榕树枝杈上。他引人瞩目的五官就这么暴露在阳光之下。“上来!”他冲尼禄扬起一个明朗的微笑。尼禄毫不犹豫地从窗口跳到他身边。在家办公的尼禄穿着随意的白睡衣,赤着脚。他坐下来时衣摆刚刚及膝,露出两截苍白而有力的小腿,在树枝下灵巧地晃荡着。罗德嫌脚上的铁靴太沉,索性将靴子蹬掉,也打着赤脚。富有朝气的青光晕染尼禄的睡衣,他鼻梁处的淡淡雀斑在光线下毕露。“我的新庄园里放着很多名贵的雕像和宝石。”他晃着小腿说,“那些东西价值连城,对于惯于偷盗的窃贼来说就象是一块肥美的鲜rou。”罗德建议道:“您可以单挖一处地窖来存放那些麻烦的东西,既然您不常住那里。”尼禄点头思考着,晃摆的脚不经意撞到罗德的脚踝,产生一些疼痛。他象被烫到一样撤回脚,红着脸脱口而出:“哦真对不起……”罗德移到唇边的牛奶又放下,盯着他充满歉意的眼睛,饶有兴致的模样。他认真地说:“看来您很害怕与我有肢体接触。”尼禄心虚起来。他的手不由地抓紧树枝,躲闪的双眼埋于额发之下。他在死守着一个寄托身心的秘密。罗德端着牛奶,悄然地凑近一些。他漆黑的羽睫和红唇就停在尼禄逐渐染红的耳鬓。他以飘忽的语气说:“您厌恶我,对吗?”“怎么可能?!”尼禄慌忙否认,“我非常欣赏你,我以我的全部身心以及灵魂发誓……”他脸颊发热,两只光裸的小腿绞在一起,在轻微地发抖。情感上的卑微,象一叶障目一样,使他无视自己身份的尊贵。“我只是不想冒犯你……”他低语道,“我不想让你讨厌我……”罗德笑了笑,挽过他颤抖的手臂,倾身贴上去。他几乎将后脑抵在尼禄前肩,瀑布一般的黑发倾泻在尼禄的脊背,尼禄感觉如有千钧压顶般的重量。罗德在他耳边轻语,低沉的嗓音象一颗罂粟一样生长在耳边:“可是冒犯我本来就是您的权力……”他伸过脚,与尼禄苍白的脚相抵。他用微弯的脚趾去来回磨蹭尼禄的脚底,再顺着他纤细的脚踝一点点上移,勾勒出骨骼的形状;最后以脚背慢慢滑向他的小腿肚。亲昵的触碰引起阵阵战栗,尼禄的小腿肌rou隆起,脚趾象激灵一样蜷起。暧昧的情愫象月亮周围的一圈清朦的月晕,比月亮本身还要撩人。罗德听到尼禄逐渐紊乱的呼吸,面露一点狡猾,嘴角有坏坏的微笑,“您又在害怕了。”尼禄努力压制着呼吸。罗德撤回折磨人的脚,歪过头,洁净的前额蹭到尼禄的下颚。柔顺的黑发揉进银色卷发的罅隙里。庭院之外便是罗马繁忙的商铺,马车的碾压声和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此时细碎的阳光洒落在身上,鼻尖下是清苦的树叶味,榕树巨大的荫蔽将一切尘光挡在外面。尼禄低着头不敢说话,因为羞涩和卑微;阅人无数的罗德知道他的心思,主动将头靠进他的颈窝,什么也不说。俗世之中有这一瞬,他们享受到安宁的交颈。“您刚才就在冒犯我,但我并不会讨厌。”罗德轻柔地说。他靠着尼禄的前肩,声音从下方悠悠传来。尼禄心潮翻涌。他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往下偷瞄罗德的脸庞,卑下地问:“为……为什么?”罗德侧了侧脸,坚硬的睫毛戳进尼禄的皮rou,带来略疼的刺痒。“因为我是你的。”他的声音有点慵懒。作者有话要说:快挑明了喔另外这篇文也走到三分之二了,大概20w字出头就会完结*^_^*第41章福祸相依罗马已进入凛冽的深秋。莫名其妙的怪病日益严重,大批人因尿血和腹泻死去。罗马人从惊惶转而怨恨。城中出现风言风语,谣称尼禄的继位不符合神的意旨,神明便以怪异的疾病和治不好的洪水来惩罚罗马。然而,祸不单行的是,蛰伏多日的洪水冲垮堤岸,淹没了新庄园山下的街道和商铺。由于这些房舍在冠名上属于尼禄,尼禄就必须负担房屋和堤岸的修缮费用。这项支出十分庞大。尼禄忙碌得焦头烂额。民众的谴责和经济的负担让他受到双重的挫折。作为行政官,他要去看望罹患怪病的病人。这是政客象征性的慰问,可以安抚民众的情绪。临近出门,尼禄套上皮靴,系紧羊绒斗篷的领口。奴隶用胶纸粘掉他斗篷上的细灰,朝他的一头卷发喷洒丁香的蒸馏水。门外的庭院里,车夫用刷子梳顺马鬃,往马车的车轴里添加润滑用的油脂。屋里的大理石壁炉烧得正旺,明烈的火光盈满卧室,热意无孔不入。门口传来铁靴踩地的铮铮响动。尼禄顿住动作,心有小虫爬过般的轻痒。自那天在树上的交颈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粘稠了许多。他微微侧脸,金棕色的眼瞳移到眼角,一下子就看到头发还湿着的罗德。罗德刚刚洗完澡,脸上还挂着水珠,嘴唇红得宛如烈火。他的黑眼睛湿漉漉的,一缕缕的黑发滴着水,黏紧黑衣,好象黑墨滴进黑墨里。“我准备好了。”他拿起他的长剑,飞快地检查一下,稳稳地套进剑鞘里。年轻的女奴不停地偷瞄他。尼禄打个手势让所有奴隶退下。“我们要再去一趟贫民区。”尼禄扣好靴子上的扣子,“给那些病患送一些钱币和延缓死亡的药物。”罗德将剑鞘系在腰间,“现在的罗马就象一颗从根开始蔫掉的病草。过了这么久,那群号称名医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