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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布厂。厂子到手了,他便不会再来刁难了。但很快他又清醒过来,想起陆天赐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一字字,像刀子似的深深的刻在身上。以他的性格,他绝对不仅仅只是恐吓那么简单。他其实根本连恐吓都不需要。想到这里,沈启俊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什么都不做的时候才最恐怖,就像暴风雨将来之前的宁静。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老白!”金兆新来到沈家正好看到从外边回来的老白。天气越来越热,两个人都有一身虚rou,热得汗流夹背。“舅老爷。”老白看着他,猜度他又要来做点什么。沈家布厂关了,沈启俊只好将他安排到家里的茶叶铺子挂名掌柜。“瞧你这一身汗,是打哪儿回来?”金兆新摇着手里的折扇问。“出去附近看了看,庄稼长势不错。希望秋收的时候……,日本人还没过来,还能赶上把今年的秋粮收了。”老白叹着气说。“哎……,我劝你们啊,还是早做打算的好。这又是内忧又是外患。”金兆新露出一丝鄙夷的笑,先老白一步进了沈府。老白看着他那姿态是要去找沈夫人的,最近他们似乎在私下里又鼓捣起来什么。老白摇摇头转到沈启俊那里把从隔壁县拿回来的房契交给他:“少爷,事情已经妥了。”沈启俊看着那份房契,轻轻的点点头。从前省城那边有个远房亲戚找沈家借过一笔钱,眼见日本人就要来了,亲戚家准备远走香港,手上没有余钱还债便问了他们要不要房子。沈启俊正想着要在省城找间房,全家都弄过去,便一口应了下来。沈房俊握着房契,微微出神。老白有些念旧的叹气:“什么……时候搬?”“随时都可以。”沈启俊淡淡的答了一句。远离民莆县,管他什么陆天赐、管他什么青蛇帮,都不必在意了。父亲到时若是执意不走,兴许要用点法子。收好房契,沈夫人悠闲的走进院子,远远的看到沈启俊,笑道:“凤秀村的佃户送来今早才摘的西瓜,你去挑几个给英翘送过去。”“哦。”沈启俊起身,跟着沈夫人去挑西瓜。走到客厅,一眼看见舅舅金兆新抱着一块西瓜正据案大嚼。“舅舅。”“启俊,快尝尝,挺甜的。”金兆新不客气的说。沈启俊应了一声站在一边看老毕抱着西瓜一个个的拍过,挑了几个声音脆响的装在蒌子。金兆新啃完了一块西瓜打了个嗝看着沈夫人:“姐……”沈夫人横了他一眼,一脸讳莫如深的神色。沈启俊佯作无视,让立土提着蒌子跟自己一道去冯家。走到冯家门口,门房自然是对沈少爷熟得不能再熟,笑着让沈启俊自己进去。沈启俊领着立土才进门就听到身后响起吉普车的喇叭声。想必是哪位权贵来找冯县长的,他想着反正与自己无关,径直走到客厅。“沈少爷来了,我去叫小姐。”下女见到沈启俊,正要上楼叫冯英翘,冯英翘已经踱着步子下来。看到沈启俊,长长的吁了口气:“启俊,你可算是来了。你不来,我就只能看书。什么书都看,看得两眼昏花。”沈启俊打趣笑道:“那也不错,以后我不来了,冯小姐可以读书读成中华民国的女状元。”“沈少爷是打算要去哪里?”跟着他前后脚走进客厅的人接过话茬。沈启俊打了个寒噤,回头看到陆天赐和他的上司汤德彪还有商会的万会长三个人一起走进来。第30章这一行虽然不过是区区三个人,客厅里的气氛刹时凝重起来。陆天赐和他的那个上司汤德彪军装整齐,身后商会的万会长也是穿着一件绸布长衫,像是有正事要谈。下人见情形立即起身去请冯县长。冯英翘看着不速之客礼貌的点点头:“万叔叔、汤旅长、陆团长,请坐。”“冯小姐客气。”汤旅长睨了冯英翘一眼,转向陆天赐。陆天赐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启俊,“沈少爷也在。”“看起来你这里忙,我先告辞。”沈启俊不自在的跟冯英翘请辞。冯英翘拉住他:“等等。”冯县长得到下人通报赶忙换了身衣服下楼,在楼梯上见到三人便感觉三个人来意不善。本来是个休息的日子,还没偷到半日清闲又要应付这些麻烦的人,想着他便有些郁卒,又不好表现在脸上,堆砌着客气的笑容:“汤旅长、陆团长、万兄,你们今天怎么约的这么齐,莫非三缺一?”“我是来给冯兄你道喜。”万会长双手抱拳笑眯眯的说。“呃,何喜之有?”冯县长不明就里的看着万会长。“陪我去院子里转转。”冯英翘看到叔叔出来,扯着沈启俊往院子客厅外走。沈启俊跟在她身后,两人还没出得客厅就听万会长清了清嗓子:“英翘这也老大不小的,我没记错的话她也是二十五、六的人了。你这当叔叔的失职啊,就不替她考虑考虑终生大事?”“哦,呵呵。万兄怎么记挂起这茬了。”冯县长呵呵的干笑两声在三人对面坐下。冯英翘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客厅中央。想不到他们要谈的事,竟然扯到自己头上。万会长看了看陆天赐笑道为:“我今天来,想送冯兄你一个乘龙快婿……”冯县长端着茶碗,万会长上一句话他已经明白意思,故作遗憾的摇摇头:“万兄是来保大媒的?可惜啊,你来迟了。”“怎么?”万会长讶异的看着冯县长。“英翘出生时,亡兄就替英翘许下了一门亲事。是他同僚的公子,姓许。那位公子跟英翘一样,也是个读死书的,而今还在德国学习机械制造,所以婚事才这么一直拖着呢。”冯县长无奈的叹息。“这都什么时代了还兴娃娃亲这种事情?”汤德彪不屑的笑言。“亡兄的思想比较守旧,而且与那许家也是交情匪浅,”冯县长陪了个笑脸,“且日前也已经得到许家那边的消息,年底许公子就要回国了。界时,许家会来接英翘去省城完婚。”“那英翘姑娘的意思呢?”汤德彪听冯县长说得滴水不漏,转头看站在客厅门前的冯英翘,“上过洋学堂的女子,听说都追求自由恋爱,反对封建包办婚姻。”“我既反对包办之婚姻,也讨厌这种差遣媒人上门说媒这种事。”冯英翘耸眉,言语之间不留情面。汤德彪轻笑:“我们陆团长今年二十六岁,年轻有为,前途未可限量。陆团长爱慕冯小姐也是个性情中人,不像一般的娇弱小姐,我觉得你们两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