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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战且行,遇到的抵抗也越来越顽强,他不由皱起了眉头,一刀斩杀了近身的敌军,一边回过头来向穆崇玉的方向看去。穆崇玉此时已亲自下了战场,蒙面巾挡住了他的脸色,可沈青还是一眼就看出,他已然有体力不支的迹象,心里不禁暗暗发急。战况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激烈得多,虽则此地敌军部署薄弱,可好歹也有兵力将近两千,他们鹰头寨现在能战的却只有不到八百人。如果没出那个意外,他的身份没被揭穿,他们所有人就会好好地驻守在黑云山上,有条不紊地按照他们商讨出的周密计划一点一点地蚕食、击败徐立辉的军队。然而如今……沈青心内愧意更甚,手下的刀剑便更加不留情。心里又焦灼了几分。眼见着徐立辉驻守其他关口的救兵就要到了,可这边却还未突围成功。又有一队敌军竟然绕过沈青,径直奔中间穆崇玉的方向而去。沈青心下一凛,他向左右大喝一声“保护三爷”,勒马便往穆崇玉那边奔去。所幸赶在那队敌军之前到达穆崇玉的身边。沈青抽刀一挥,斩下三四个敌兵。可也因为这,冲散了他们自己的阵型。“沈卿,切不可自乱阵脚!”穆崇玉提剑格挡掉一记暗袭,一面向沈青斥道:“我这边抵挡得住,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穆崇玉早先就注意到沈青的分神,这会儿果然见他跑到自己面前,心下感动之余也不免着恼。眼前的生死一战,绝不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出了纰漏。他抬眼见这战场硝烟,一道道刀光剑影从眼前闪过,披着此时这血色的残阳交汇在一起,难分难舍,仿佛人间炼狱。可他的眼睛里已没有一点悲悯和不忍,只有强烈的想要活下去,想要带着这一千多人逃出去的欲-望。纵然手上沾满鲜血,他也势必要在此决战到最后一刻。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不过片刻,最后一缕残阳的余晖渐渐消散,星辰冉冉升上天际,寒意顿起。双方仍然胶着不下。穆崇玉手臂、肩膀上已是累累伤痕,他打算冲到队伍的最前面去,亲自冲锋、摇臂呐喊,以鼓舞全军士气。然而就在此时,有一队人马突然从远处奔至近前,整齐的马蹄声震得战场上人心一惊。是徐立辉的援军么?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慢了半刻。那队人马并没有加入到战场中,而是立于交战圈之外静静等候。有一个人从中走出,手上举起了一面令旗。令旗猛地挥下,一道洪亮的声音传出:“传令全军,停止交战!”满场愕然。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本来说下午更新,结果更晚了,因为作者菌卡文了_(:зゝ∠)_第15章一日三秋那道声音足足响了三遍,尾音在这一片狼藉的战场上震了三震,才堪堪止住所有人手中的杀伐挥砍。那人走上前去,目光环扫一周,最后若有似无地落在了蒙着面的穆崇玉身上,扬声道:“在下乃大渝金吾将军邹淳,现奉大渝圣上亲笔谕令,责令我大渝一应将士就此止战。”“违者将永不能踏入我大渝的境内一步。”最后一句话似意有所指,此时方带着几千人马赶过来支援的徐立辉听到,脸色难看了一瞬。这很明显是在警告他的——如果他仍执意与黑云山匪军一战,就永远别想被北渝朝廷接纳了。徐立辉狠狠地瞪了一眼邹淳,心有不甘地看着身后的铁骑,恼怒得很。他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北渝朝廷为何突然变卦了,邹淳又是从哪里得来了北渝皇帝的谕令?徐立辉皱起眉,疑窦顿生,然而此时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心头同样布满疑云的,还有鹰头寨众人。穆崇玉眉头深锁,心底弥漫上了一层不安。他抬眸望向邹淳,远远地,只模糊看到这个人挺拔的身影。他拨马向前,离此人更近了些,扬声道:“邹将军此言,是要撤兵返回,放过我黑云山一众人等么?”可这又怎么可能呢?眼下离沈青身份被揭露那日已过去五天了,若是有北渝皇帝谕令传来,那也合该是全力剿灭鹰头寨、捉拿逃虏的谕令。正是有此忧惧,他们才全力突围了五天啊。邹淳并没有让穆崇玉等太久,便回答道:“不错。不过撤兵之前,我有话要问这鹰头寨的领事,还请诸位随我到我军营帐一趟。”有话要问?在此刻对方援兵已到、占据压倒性优势的时候?鹰头寨众人都云莫名其妙,彼此面面相觑。对方的举动处处透着怪异,不能不让人心生怀疑。穆崇玉亦是面色一沉:“邹将军若想拿下我等,大可以在战场上光明正大地交战,我鹰头寨兵力虽薄,可也决不会退缩,邹将军实不必再费心设什么奇计诓我们上钩了。”邹淳那边却只笑了笑,道:“诚如穆三爷所说,我若想擒你,只管命令全军将士奋力一战便可,何必费这些功夫?即便此处兵力不够,再去上书请兵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一点想必穆三爷心知肚明。”穆崇玉此时虽未露相,可邹淳凭借沈青和鹰头寨众人对他的小心态度,也早已看出他的身份。姓穆行三,旁人对他又口呼三爷,不是那位逃跑的陛下又是谁呢?只不过碍于徐立辉在此,邹淳便没有点破。旧燕俘虏逃亡,本就是一件朝廷密事,实在不须让闲杂人等知晓。再者,依圣上的嘱托,他必得把这位旧燕之主请到营帐里去。想了想,邹淳复又说道:“如果你此时不信我,我即刻派遣圣上亲兵将此地团团围住,到时你们还会有一点活路么?穆三爷,你是要拿你们鹰头寨所有人的性命跟我赌一把吗?”此时他带过来的人马虽不足一千,可在这茫茫暮色的掩映下,令旗飘飘,队形严整,看不出虚实不说,相比于已经兵疲马乏的鹰头寨,也无疑具有很强的震慑。邹淳右手轻轻一扬,便听得身后的军士整整齐齐地大喝一声,声音洪亮,响彻整个战场。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穆崇玉薄唇紧抿,他回望了一眼身后已经体力不支的下属,又看了看邹淳身边蓄势待发的强军,脸色暗沉一片。确实如对方所说,眼下敌强我弱,若对方没有援军,他们还尚且可以拼死一搏,然而此时援军已至,再硬拼下去,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已。敌为砧板,我为鱼rou,难道还有别的选择么?只是不知这北渝的金吾将军,到底在盘算些什么。既不想战,又要“放他们生路”,那么仔细想来,也无非是要说些安抚招降之词,一面稳住他们,一面又可以向天下博得个宽恩大度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