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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张脸回来复命,卫涟虽然明知不能抱什么希望,但真的破灭了,还是抵不住摇晃了一下,扶住桌子才立住了。侍书自十五岁起独立为卫涟打理事务以来,少有这样挫败的时刻。他无地自容的跪在一旁,低着头轻声道:“奴婢无能,请主子责罚。”卫涟有气无力的对他摆摆手。侍书咬咬牙:“主子,能否再宽限数日,我已经派了几个人往京城周边搜寻。”卫涟缓缓摇头,低声道:“罢了。帮我更衣,预备入宫。我记得三年前北戎曾上供过一支千年血芝,但愿还在内库里。”“主子?”侍书被吓了一跳,不过抬头看到他惨淡面色,生生把劝阻的话给咽下去了。卫涟一手按住桌角,另一只手扶额,缓缓用拇指按着太阳xue,企图消除一些眩晕感。正打算叫白鹭去取入宫的礼服,只见红鸾小心的打起帘子进来回话:“主子,宁王殿下来访。”卫涟一愣,脸色愈加沉了些。这等情况与心境下,他实在不想也没力气应付这一位。可讨厌归讨厌,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平安侯无奈的叹了口气:“请去正厅用茶,说我即刻就到。”匆匆换了件家常见客的衣裳,卫涟赶到厅堂时,宁王正有些不耐烦的端起茶盏,将喝未喝的样子。府里大管家一脸恭谨的打着圆场。卫涟低低呼了口气,努力调整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拾级而入,口中含笑道:“让殿下久等了,还请恕罪。”一面挥手让管家退下。宁王眼睛一亮,立刻摆出一副熟不拘礼的态度,轻快的起身朝他走来:“有几日没见阿涟了,不知身体可有好些?”卫涟轻轻挣开他的双手,继续客套:“多谢殿下关怀,好多了。殿下请坐——”他一面坐下,一面随手端过侍女送上的茶水,含笑道:“今年新上的蒙顶甘露,殿下尝尝可还能入口?”宁王对着他一向筋酥骨软毫无脾气,自是附和称赞的。只是卫涟虽然强打精神招待敷衍,到底还是憔悴的厉害。宁王看着他清瘦的面庞,两只眼睛越发大的精灵,眼下一痕瘀青,明显没休息好的样子。他不由自主的放柔了声音,说出来的话却是振聋发聩,让对面的美人悚然一惊:“听说,阿涟在找长生藤?”卫涟猛的握紧了杯子,目光霎时凌厉起来,却是瞬间就压制了下去,重新转为委婉柔和的模样。他微微笑着喝了口茶,不置可否:“殿下从何处听说的?”宁王观察着他的表情,谨慎的开了口:“你知道的,‘一丸五色宁无药,两部千金合有方’的济世堂,其实是清河崔氏的产业。”卫涟低垂的长睫微颤,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的样子,只轻轻哦了一声。皇后之父、宁王外祖、大学士崔焕,便是出身清河崔氏。宁王看着他淡无血色的、形状精致的唇,因饮茶而带着稍许湿润,仿佛诱人品尝的样子。他暗中握了握拳,忍住心底那点子翻滚的欲望,继续用一种闲聊家常似的口吻慢慢撩拨:“一般来说,巫医乐工、百家行当,总会有些压箱底的东西,秘不示人。”卫涟只觉心脏忽然狠狠抽搐了一下。他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望向他,眼中露出期冀之色。宁王却见好就收,悠悠然低头喝起茶来。虽然不明白卫涟为什么忽然急求长生藤——没听说有什么要紧的人急病垂危,可是他敏锐的捕捉到:这是个机会。一个也许可以在上次的基础上加把劲、成功换取盟友的机会。至于其他的,暂时还要再忍一忍。卫涟深呼吸,好容易才压下狂跳的心脏。他闭上眼,旋即又睁开,眼中神色却已经带上了三分轻愁薄怨的味道。宁王只听耳边一个低柔的、清澈的嗓音有些无力的叹息道:“阿涟自小体弱,多少医者都调理不来,只说是胎里带来的不足。可巧,前儿有人给了个海上偏方,或可一治,只是要用长生藤做药引。谁知,遍寻不着……”言毕,含着许多不尽之意,美人似怨似艾的瞥了他一眼。这真是惊心动魄的一眼!宁王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那一瞬间他忽然忘记了全部的原本的意图,痴痴望着他,喃喃道:“阿涟莫怕,我明日就带来给你!”美人眼波柔柔,如泣如诉,仿佛无限信任无限依赖的凝望着他,嘴角漾起温柔的浅笑:“如此,多谢殿下了。”宁王深情款款的过来握住他的手引向自己心口,卫涟几乎用尽全力才勉强压制住自己想要愤怒甩开的冲动。只听他柔声在耳畔轻声说:“为了你,怎么都值得。“孱弱的少年垂下头,从手到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将之误读为羞赧,宁王心中愈发柔情缱绻,爱怜的凝视着他,仿佛要将这个纤细的身影镌刻入眼底,直到地老天荒。第30章托宁王的福,眼一闭心一横顺水推舟牺牲色相的卫小侯爷果然在第二天就收到了一个三寸见方的沉香木匣子,雕镂极其精致,暗沉的色泽与柔润的包浆无不昭示着这是有年头的东西了。卫美人屏住呼吸打开匣子,只见已经有点泛黄的白色丝绸衬里上,静静躺着一段寸许长的、非木非藤的植物,带着一对心形小叶。啪的一声合上盖子,卫涟有些疲倦的捏了捏眉心:“白鹭,更衣,预备进宫。”当内侍小心的进来通报平安侯求见的时候,昭宁帝刚刚处理完手边的一大摞折子,正待喝口茶休息片刻后,再开始对付另一摞。卫涟的到来让皇帝略微诧异了一下,然后平静的说了一个字:“宣。”一身竹青色绣四君子的常礼服,衣襟袍袖密密镶满三寸阔的织金丝滚边,愈发衬的身形流丽、肌肤如玉。卫小侯爷一丝不苟的跪拜行礼,姿态如行云流水,悦目至极:“平安侯卫涟,拜见陛下。”昭宁帝对他一向宽容,表情温和的叫他起来,又关心道:“瞧着气色,阿涟的病想是好些了。”卫涟低头谢过皇帝的关怀,随即直接切入主题:“南疆战事收官在即,最后一批补给物资不日即将发运,阿涟斗胆,自请随行劳军。”不是不能私下出京,可是,这样一来就等于大白于天下了,但是眼下还不能——他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离京的理由——至少,要能够向母亲交代过去。挑了挑眉,昭宁帝似笑非笑的看向他:“小孩子家,京里待腻了,整天想着往外跑,一会儿漠北一会儿南疆的,也不怕你母亲和哥哥担心。”卫涟十分清楚,昭宁帝不是那种可以轻易蒙蔽的君主,与其挖空心思谋取,不若直接放低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