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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濛声音轻快,“吃过晚饭再回去,我现在给mini洗澡呢。”“mini?”“我老师家的狗。”“哦。”晏竟宁继续说:“那你吃完饭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司濛说:“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好了。”就在她接电话的档口,mini突然从池子里一跃而起,全身一甩,弄了她满脸的泡沫。草!司濛简直跳脚。电话贴在耳旁,也没听清楚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先不说了。”她赶紧起身,果断地把电话挂了,她赶着去抓mini那个泼皮。“mini你想挨打了是不是?!”她抬手巴掌就想招呼过去。可罪魁祸首早就一溜烟跑远了。“你给我站住!”她拔腿就去追。一时间一人一狗满院子跑。余梦溪被逗得不行。不过mini最后还是被司濛抓住给爆打了一顿。给mini洗完澡,接下去就是惬意的下午茶时光。余梦溪煮了红茶,做了曲奇饼和小面包。司濛躺在藤椅上,喝着茶,吃着饼干,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过去和谢明溯学画的日子。那个时候余梦溪还没有嫁给谢明溯,不过大伙儿都默认她是师母。余梦溪不仅是当红的珠宝设计师,更有一手好厨艺。各种菜品和点心都手到擒来。经常给司濛他们做好吃的。其实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活得很累,唯独和谢明溯学画的那段时间,是她这一生中最惬意的时光。除了有mini那只泼皮解闷,有余梦溪殷切关心,更重要的一点是谢明溯不会把她和那个人放在一起比较。她不用被那个人无情的碾压,她可以短暂的活自己。余梦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拿了一只精致的绒盒出来,推到司濛面前,“濛濛,一直都想给你设计一款首饰,当做你的嫁妆。可你结婚结得这么突然,我都来不及准备。这是我前不久加班加点赶出来的,迟到的新婚礼物,希望你喜欢。”司濛轻轻打开来看,盒子里装着一只漂亮的手镯,设计独特,碎钻被雕琢成眼泪状,闪闪发亮,璀璨夺目。“这款手镯我给它取名为‘天使之泪’,我知道你这些年活得一直都不容易。不过没关系,你要相信每个女孩子都是天使,哭过了,一切都会变好的。”司濛喉头发紧,哽咽道:“谢谢师母。”——临近傍晚,晏竟宁给司濛打了好几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去。不过她都没接到,她在和谢明溯一起看画。司濛把最近自己画的几幅画给带了过来。谢明溯小心翼翼地一幅一幅卷开,有素描,也有油画。这些画很精致,堪称完美。不论是光影的处理,还是线条和布局,通篇挑不出一点瑕疵。而且它们都有一个特点,画风一改往常,笔锋柔和,下笔很轻,颜色也调得很浅,温柔而缱绻。外界人人都称谢明溯为鬼才画家。所谓鬼才,说的就是他天马行空的立意构思和放纵不羁的画风。两个孩子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画风难免受他影响,多多少少都有他的影子。百晓生的画风张扬而热烈,奔放豪气。而司濛早期的画风更是深得他的精髓,随意放纵,野性难驯。画风很大程度会代表一个人的心境。最近几年,他的心境渐趋平静,画风也跟着有了很大的改变,慢慢变得柔和,少了很多棱角。不懂的人说他是江郎才尽。真正懂画的人才知道他是越来越追求内心深处的平和。可司濛绝对不是这样的。这画咋一眼看过去觉得它清淡温和,通篇都很温柔,可每一笔收尾的部分又是那么仓促和用力。显而易见,画画之人还是心浮气躁,内心其实并不平静,只是在刻意追求画法和画风上的改变。为什么?谢明溯心里太清楚了。两个孩子被捆绑在一起这么多年,百晓生生前很多人都分不清她和司濛,司濛一直活在她的光环之下。那种来自周围人的压力,司濛不说,他也深知她的痛苦。都说人死灯灭,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可百晓生不同。她生前受到太多人追捧,有太多人喜欢她。而她却在最当红的时候陨落,让所有粉丝都心痛不已。当年她的追悼会开了三天三夜。有无数粉丝从全国各地赶来吊唁。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在追悼会现场失声痛哭。百晓生的自杀一直是粉丝的心病,就像是埋在心底的一根刺,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埋越深,难以剔除。随着三水小姐这个名字在画坛冉冉升起,越来越红,越来越受到人们喜欢。她比起百晓生当年,更有悟性和灵气,能在这个圈子爬得更高。同样的年纪,同样的天赋,又有相似的画风。外界不和谐的声音当然会越来越多。百晓生生前,司濛受她影响。死后,总有人带节奏,拿司濛和她比较,司濛不可避免要承受各种恶意的攻击。谁都想做梵高,不想做梵高第二。这个世界只需要一个梵高,第二、第三,往后的没有任何意义。司濛急于摆脱外界扣给她的帽子,她想用不一样的画风和画法来回应外界,她不是“百晓生第二”,她是独一无二的三水小姐。这实属正常,也情有可原。可错就错在,司濛太过急切了,太想摆脱百晓生的影响了。她忘记了艺术最是能反映一个人的心境。如果不能做到真正放下,不能做到真正心平气和,心中依然存有不甘和怨念,她就无法彻底扭转自己的画风。谢明溯慢腾腾地看完每一幅画。然后放在桌子上,动作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司濛,你如何评价你的这些画?满意吗?”“不满意。”司濛如实相告:“比起我以前那些画,它太完美了,我看不到一点瑕疵,可我就是不满意。就算当时是满意的,过后也越看越不对劲儿。谢老师,您说这是为什么?”“什么感受?”谢明溯继续问。“你在画这些画的时候是什么感受?”“我很专注,很投入,也很畅快。”“来,你来看这里。”谢明溯随手拿起手边的一幅画。那是系列的第一幅作品,是晏竟宁的半个背影。他指着画说:“你看这些线条,每一笔收尾的时候为什么这么仓促,用力为什么这么重?你当时在想什么?”司濛凑到画前,仔细观察那些线条。确实像谢老师说的那样,每条线条在收尾的时候都是仓促的,而且用力过猛。这些细节都很不明显,普通人或许轻易就忽略了。可真正懂画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来。最致命的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