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坷,少数几个质疑他炒作的,都立刻被喷得没了动静,甚至因为这一次“火拼”,他的粉丝团也正式成立了,管自己叫“易迷”,还在微博上开了话题刷热度。“行啊这!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们投钱了呢!”胡新维对于网友如此追捧易杨倒是真心地欢喜,也不管边上朝他努嘴的程衍,乐呵呵道,“就借着这股劲儿多加点戏份呗!”易杨却对于自己忽然成了个“网红”感到很有些迷茫,斟酌半晌方委婉道,“可他们都不了解我……”“就是因为不了解,才迷恋啊!”胡新维直言不讳道,“不然怎么要包装呢?各个都展现真我,亲切是亲切了,但毫无神秘感可言。网友有时候要的就是个崇拜和追捧的对象,不是你,也会是别的人,你又何必客气?”可是,对不了解的人说喜欢,说执着,这感情是否来得太虚无缥缈?亦或是他自己古板,把感情都看得太金贵、太沉重,一出口,便成了木干鸟栖,成了亘古不化。第54章两清易杨自从火了以后,就经常有“□□”来他们的店里捧场,易杨面皮薄,但一来二去,也与一些志趣相投的粉丝熟悉了,话也渐渐多起来。萧牧和程衍眼见着易杨渐渐变得开朗,都感到十分欣慰。冬至那日,店里搞了个半天的活动,要求事先在微信上报名被抽中的九名客人到店里来一同穿上汉服,学着古人“消寒”。包括易杨在内的九人在一番装扮后,一起聚在包间里,席地而坐,涂易杨自制的“九九消寒图”。图上按传统绘着九枝寒梅,每枝九朵,一枝对应一九,一朵对应一天。大家按着未来一周的天气预报给梅花涂色,晴为红、阴为蓝、雨为绿、风为黄、雪为白,剩下的留待下次聚会继续。等完成这项,桌案上便放上了九碟九碗,一同饮酒吃菜。易杨则给八位客人介绍了不少关于冬至的知识,又上了几道他特意为这个节气做的各个地方会在这一天吃的特色美食——滕州羊rou汤、宁波番薯汤果、台湾九层糕、江南赤豆糯米饭……无论是哪一样,都令人食指大动,在座的自然又是一阵狂拍,纷纷晒到朋友圈,收获无数个赞。“那么易老师,现在很多人冬至烧纸钱,也是以前留下的习俗?”“是的,古人认为,自冬至起,阳气回升,白昼一天比一天长,是下一个循环开始的标志,所以冬至又被称为小年,在这一天,人们会团聚、祭祖,到了明朝,皇帝还要祭天。”束发的易杨看起来就像个温文尔雅的儒生,“只是现在许多风俗都简化了。”“那易老师冬至都会做什么?”那女大学生的一双眼始终没离开过易杨。易杨却对她那毫不掩饰的感情浑然未觉,只因着她的话而些许黯然地答道,“扫墓。”不知不觉,竟又过了一年。易杨在活动结束后,便带着白菊上了预约的驶向郊区的车辆。因为恰逢周日,这一路很堵,半小时都不挪动一下,那一长串红色的车灯反倒给了易杨一段沉淀思绪的时间。去年今日,谢锦天因为得知是因着他母亲的缘故而间接害得易成刚出事,良心发泄地带着脚伤把他送去扫墓。当时或许是压抑得太久了,又或许是因为谢锦天难得为他着想,在易成刚的墓前格外脆弱的易杨,鬼使神差地说了番心里话,如今回头看看,倒真像是博同情的低劣表演。他还记得谢锦天拉住他时的表情,他问“还有什么事是我该知道却忘了的?”易杨直到那时才发现,尽管多年来他骗自己说不去责怪谢锦天,可他的心里终究是恨的、是怨的。他恨谢锦天如此轻易地忘记,怨谢锦天从未发现他的异样。可说到底,他喜欢谢锦天,与谢锦天无关。他不该把无法自救的软弱归咎到别谢锦天身上,也不该把一厢情愿的后果让谢锦天承担。谢锦天固然自私,可他也并不伟大。只因为害怕崩溃,便隐瞒病情将樊逸舟当做替身,虽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但他已玷污了自己的感情,他爱得并不纯粹。这般想着,便愈加看轻了自己,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低落过了。分明有了新的工作、新的身份、新的社交圈,可每当他昂首阔步地想要踏足全新的生活时,却总举步维艰。那些放不下的过去牵绊着他,时不时在遇到些不值一提的挫折时冒出头来,先是披着就事论事的皮囊指手画脚,随后便由点及面,由表及里地彻底否定他的价值。所谓自卑,就是这么一种刁钻刻薄的习性。易杨无意间揣在口袋里,就摸到个冰冷的小铁盒。停顿几秒,他忽地一开窗将那药盒狠狠丢了出去。那坠落的弧线,让他想到了那一日,他在吴招娣家里往楼下扔的那台老旧的dv。因为年久失修,它早便坏了,可却还没死透。易杨一看见它就仿佛看到一只窥探的眼,躲在房间的角落里,幸灾乐祸地记录着他被谢煜猥亵的不堪入目的画面。那几年,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他想过死,无数次。可每当看到谢锦天,看到谢锦天眼中那个依旧澄清、纯净的自己,就觉得只要不死,就还有希望,只要能熬过这最漫长的黑暗,他就能成为谢锦天和易成刚眼中的易杨,把日子过得平凡而干净。但他的内心又始终明白,这肮脏的烙印将追随他一生,羞辱他一生。说真的,他唯一感到轻松的,便是那段精神崩溃的短暂的一晚。他被拦在栅栏后,像看一部电影的观众,眼看着被压抑已久的反扑的情绪霸占了躯壳,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他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彻底地放任自流,便可以免于被问责。如今他清醒了,却更为孤独。这世上并没有谁能倾听他的痛苦,除了那冰冷的坟墓。可他也显少在坟前诉苦,就像个离家许久的孩子,报喜不报忧,和阴阳两隔的父亲,说些本该一同分享的微小的喜悦。每当这时,他便仿佛被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目光温柔注视着,轻轻抚摸着,沸腾的情绪在酸涩中渐渐冷却,他终能得到片刻的安宁。亦如此刻,他抱着一束白菊,提着纸袋走在纵横交错的小道上,每接近一步,内心便平静些许。他很清楚方才扔掉那药盒有多幼稚,可他控制不住。他不想把这个带到父亲的坟前,不然,他要如何心安理得地撒谎说,一切安好?心里想着说辞,低头走着,却未料到抬头时竟见着又一个不速之客。她比上一次分别时看着又苍老了几岁,那曾经称得上是娟秀的容貌,如今已被扭曲的心给毁得面目可憎。那件勾了线的浅灰色的毛衣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一双浅红的胶底鞋已褪了色,像脏了的胭脂。她浑浊的眼看向易杨,随后忽地亮起来,几步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