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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前未买过,得等书拿回来后方知晓。”掌柜估算一把,道:“总价不会超过八两银子。”樘华问:“不知老丈何时去拿书?”“近几日便要去,郎君大后日再来拿书,应当便能拿到了。”左右不过几日功夫,樘华应下,先给掌柜一两定钱,又花三两银子买齐笔墨纸砚等物。掌柜见他买的多,还送他一刀纸。若是先前,樘华未必看得上这等粗劣纸张,此时却不在意,他向掌柜道谢后带着小厮继续采买。出了书斋,樘华问:“何处能买着锁头匕首等杂物?”余义道:“锁头去锁铺里问便成,匕首恐怕得去打铁铺现打。”旁边宁维好不容易插上话,忙道:“公子也可去当铺里瞧瞧,当铺里有时会收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樘华令他们带路,先去买锁头等杂物,又在县里找了一圈匕首,并未找见,连打铁铺都不接这等小玩意儿,樘华只得等下回再买。这么逛一圈下来,樘华带出来的四十两只余三十一两。下次月银还不知什么时候发,这点银钱须小心节省。这么一想,樘华目光又从濡川县最大的酒楼里收回来。庄子上什么都还成,就是饭食实在难吃了些,今早送来的饭食又粗又咸又油,樘华不算挑剔,对着这等饭食也胃口全无,若不是饿晕过一回,他恐怕连咽都咽不下去。想到这里,樘华在心中无声叹口气,也不定是厨子,说不得上头要来个下马威。主仆三人回去,宁维去还马车,余义抱着今日买的杂物跟在樘华身后。樘华还未走进院子,便见自己院子院门大开。樘华有些纳闷,他素来不喜人多,昨日还特地嘱咐过,若无他吩咐,不必往他院子里来,怎么还开着门?他满腹狐疑,抬脚走进去,还未穿过中庭,有个暗红衣裳的少年倏然从楼上窗户探出脑袋来,笑眯眯朝樘华打招呼,“樘华。”“千曲!”樘华惊喜,眼睛骤然亮起来,快走几步昂首问:“你怎么来了?!”“久久打听不到你消息,昨日我家仆从说你已来此处,我便骑马赶过来了。”游千曲在上头招招手,笑嘻嘻道:“快上来饮酒,好酒好菜等你呢。”樘华应一声,转头对余义道:“你将东西放我屋里,暂且先退下,与宁维说午饭时再来听差。”“是。”樘华也不管他,三步并两步急走进屋登上二楼。二楼临湖,湖面碧波万顷,近岸处种了一连片藕,早荷已竖起尖尖浅红花苞,清风徐来,荷香四溢。临窗坐垫上,游千曲豪放不羁地坐着,见他上来,正含笑望他,面前酒菜一个未动。樘华心中一暖,过去撩起下摆在他对面跪坐。游千曲提起酒壶帮他筛酒,将酒杯推到他面前,眸子含笑望着他,“别的莫说,先喝三杯,庆祝你我二人终于重逢。”樘华见他脸上跃跃欲试的神情,举杯先干了一杯,方道:“且饶了我罢,一上来便喝三杯,这桌酒菜未吃到中途,我便得醉了。”游千曲道:“醉有甚不好?一醉方休那才叫痛快!”樘华摇头,“酒醉一时,难不成能醉一生?糊里糊涂过不如醒着过。”樘华说完这话,抬头却见见游千曲一动不动端详自个,好笑道:“怎么了?”游千曲看他,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过奖。”樘华举起杯,声音放低了些,“千曲,过两年,我想去恩考。”游千曲筷子一顿,“定了么?不再从军?”樘华长呼一口气,“我父我兄都在军中,若再去一个,恐怕引来忌惮,况且我也不是那块料。”游千曲道:“也好。”说完他便沉默下来。樘华望他,开口问:“你呢,有何打算?”“我?我家已给我定下颍川殷家小姐,过得两年成婚生子罢。”游千曲把玩着酒杯,神色落寞,“接我父衣钵从军不必想,我家就我一个,我父别无他求,就盼我娶妻生子,开枝散叶。”说完他自嘲一笑,“恐怕在我父心中,我也就这点用处了。”樘华闻言不知该说甚,只得举起酒杯,“饮酒罢。”两人相顾而坐,各自闷了一杯酒。游千曲目光望向窗外,低低道:“你那小厮不老实呐,现在都未出去。”两人说着话,院门响起吱呀声,有个穿青布衣裳的身影慢慢远去。樘华闻言苦笑,“外头买来的新小厮,能有何规矩所言?”游千曲又与他碰了一下杯,“你家那位就那么忌惮你?”樘华低叹一声,“若非这几年我学业荒废殆尽,长兄又已归家,小命早没了。”“防你有什么用?顾樘晗被养得这样小肚鸡肠,能成什么大事?”樘华不欲多说,举杯与他对饮,“饮酒罢。”酒不醉人,人也不敢醉。两人喝酒吃菜,直至下午方散了摊子。樘华道:“你饮了酒,今日莫远行,在我这歇息一日再回去。”游千曲并未反对。樘华唤来小厮,让他们提水伺候游千曲洗漱,而后将人安置在客房。游千曲喝了酒睡得死,晚上樘华找阮时解前,特地去瞧了一眼,见他打着小呼噜,并无醒来迹象,方从外头将自己门锁上,而后翻窗进去,将窗关严实,锁上。若有人来,只当他出去散步,绝不会想到他从房间里去了另一个世界。阮时解依旧坐在书房的大办公桌后办公,樘华见到这熟悉的景象,心下一放松,“先生。”“嗯。”阮时解示意他坐。樘华快步走过来,手里捏着张字条,递给阮时解,“先生,这便是我们恩考的内容与所用之书。”阮时解接过,双目一扫,“我对这些不大熟,明天找朋友看看,再给你消息。”说着阮时解闻道樘华身上多了股淡淡酒味,抬首问:“你喝酒了?”樘华眸子略瞪圆一些,他已洗漱过,衣衫全都换下来了,不知阮时解怎么还能闻到。樘华满腹狐疑地抬袖闻了闻,老实道:“确实喝了些,先生您能闻到?”“嗯,极淡。”阮时解眸子里带着点笑意,“应当你头发上沾了些许。”樘华闻言表情有些懊恼。阮时解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回神,而后从书架上拿下几本书,“你从今天开始学习我们这里的知识,这些都是你未来一段时间要用的书,你先翻翻,看有没有问题。”樘华翻看书本,“语文”、“数学”等几个字他还是猜得出含义,接着像“道德与法制”、“自然与科学”等诸如此类的字他便不大明白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