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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讲着那个橡胶小鬼的种种;他看着他饮尽了一杯酒,就从身边的伙伴处随手抢来新的一杯;他看着他笑容大大手舞足蹈地唱歌……香克斯似乎很高兴,但他一直故意避开了自己所坐的位置。米霍克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香克斯明明是个大度的人,可在这么多年之后,当自己再次漂泊过辽远的大洋,主动来找对方的时候,这人的表现却像是在和自己闹别扭。二十几岁的时候,年轻的剑客觉得他不懂那个红发海贼的主动奔放;三十几岁的时候,失望的大剑豪认为他无法理解那位新晋四皇的舍己为人;如今的米霍克已经四十一岁了,当他终于肯对当年之事表达认同之时,他却又不明白现在的香克斯了。被晒在一边的米霍克最终放弃了继续探寻,他接过贝克曼递来的酒一饮而尽,算是接受了雷德号副船长对于被冷落的客人的真诚道歉。“头儿只是喝得忘乎所以了,他一醉了就这样,请不要见怪。”贝克曼深吸了一口烟,用不熟络也不疏离的语气向面前的王下七武海解释道。“我知道,这也不算奇怪。”米霍克一样礼貌地予以回应。一旁的拉基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沉默地起了身,站到了贝克曼的身后,扯开一脸的横rou对米霍克笑了一下。米霍克最终在和谐从容的氛围中与贝克曼作别,在离开热闹的人群之前,他深深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面带酒晕眉飞色舞的,正同某个海贼愉快聊着天的家伙,难怪雷德号优秀的大副在经年之后,竟变得如此沧桑了。红发的世界里已经没有自己了吧?这次造访是多余了。在重新登上自己的小棺船、扬帆而去的那一刻,米霍克忽然感到某种熟悉的空虚感再次涌上了心头。他略略侧过头去,用目光锁住了那艘悄然出现在视野里的军舰,这或许是世界政府派来质询他行踪的,但那并不重要。世界第一的大剑豪把手按上了刀柄。心情稍稍愉悦起来的米霍克不会知道,就在他挥刀砍坏那艘巨大军舰的同时,某个已经喝到思维混乱的红发海贼正双眼朦胧地对着他的副船长开怀地笑着。“嘿……贝克曼,我好像很久没有醉得这么厉害了。”“同感。”贝克曼吐了个烟圈,冷眼看着自家首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醉得忘了待客之道的头儿。”“什么?”香克斯瞬间睁大了眼睛,倍感诧异。“……我们为什么会开宴会呢?”贝克曼露出一个果不其然的表情。“因为路飞要……?!”香克斯开心的语气戛然而止,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他用唯一的手使劲捏了捏额头,在疼痛中证明了一切的真实性。“头儿在喝了三五杯之后,就把鹰眼彻底抛在脑后了。”贝克曼摊了下手,“明明是位稀客啊,我还以为你们是聊到什么不愉快的话题了,只好代你送走了他。”香克斯茫然地站在原地,双重酒醉后的晕眩和头疼实在太折磨人了,最终他惊醒过来,向着副手急切地发问,“他走了多久?还来得及追上去吗?!”“时间不算短了。”贝克曼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他的船应该是改装过的,速度也不像当年那么慢了。”“我怎么会以为……”懊恼失望的香克斯猛然吞回了后边的话。“路飞出海的消息居然是由鹰眼带来的,是我最近忙的事情太杂,忘了关注海军那边的消息。”贝克曼不动声色地转变了话题,“我去补补近期的报纸,顺便让人给你弄点醒酒的东西。”“辛苦你了,贝克曼。”香克斯坐在原地,目送着自己优秀的副手。贝克曼习以为常地耸了耸肩,他走出几步,某些陈年的往事又恍然如昨地泛上心头,像是那位几乎没被岁月改变的不速之客带来了它们,却忘了带走。他站住了脚步,咬着烟转过头来,对着独自发呆的香克斯轻声道,“……节哀顺变。”“……喂!贝克曼!”当踏沙而去的脚步声渐渐微不可闻的时候,香克斯抬起头来,笑容有些苦涩,他独自坐在沙滩上,静静望着远方蔚蓝的海面出神。他不知道该怎样评价这么愚蠢的自己,居然会醉到忘记了现实,把面前这个真实呼吸着的、有血有rou的米霍克当成是那常常出现在酒后半梦半醒中的幻影。香克斯已经记不清那个奇怪的影子最初出现是在哪一次的宿醉里,那时的他开心地抱着半坛烈酒,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笔挺身影。“鹰眼!来找我喝酒了吗?”他还记得自己迷糊却兴高采烈地走上前去,递上了酒坛,可对方却只是一动不动。在半真半假的指责即将脱口而出的一刹那,红发的海贼因醉意而朦胧的目光渐渐聚焦,才发现自己正把半坛酒递向面前的小树。这件事曾被拉基和耶稣布笑话了很久,香克斯听着伙伴们“头儿喝醉了就爱锻炼臂力”的调侃,自嘲地笑起来,幸好那句自言自语没有被人听到。在之后的某段时间里,米霍克的身影曾经频繁出现在香克斯酒醉后的视野中——红发的男人曾试图与桅杆、拖把、石块等种种事物搭讪,甚至还把一团堆在桌子上的棉花当成过某顶花哨的羽毛帽。这自然也不例外地引发了红发海贼团内许多的打趣之声,香克斯随意听着,笑着任由大家胡乱猜测下去。后来他也终于学会对那个总是瞬间出现又消失的影子视而不见了——它们不是真实的,他已经没有必要自欺欺人下去了。米霍克已经有三四年没在新世界出现了,他专心去当他的七武海了,自己也不该再期待了。再后来那种肖似米霍克的形象也极少出现了,香克斯偶尔会在喝了太多酒时想起那个名字,想起那双冷然的金色眼眸,可他早就习惯了更真实的幻觉,它们都不算什么了。时光就这么流逝着,不知不觉间他一抬头,就看到了贝克曼那头光泽的乌黑长发都夹杂了灰白的斑纹。香克斯觉得自己的酒量似乎也有些不如从前了,而宿醉带来的疲乏感也远比年轻时盘踞得更久。成长是一件从生到死都不会止息的事情,而所有的得得失失,在偶然回首的时候,便也会明白它不过是如此。不同于对新的时代饱含信心的憧憬,有关自己和米霍克之间的种种,红发的男人也终于放弃了那些曾有过的乐观假设。香克斯甚至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与鹰眼这再无联系的许多个年头,空自蹉跎还是理应如此?他们大概不会再有什么将来可言了,而所谓共同的过去——那些漂荡在瑞格怀特的短暂美好的日子,如今回忆起来,挥霍得还真是奢侈。无论如何,他从没后悔过。即使故去的时光重来一次,他和米霍克也只会沿着各自的人生,再次义无反顾地走到今天的位置。唯一不确定的只有属于这个时代的未来。香克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