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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许是伤得重了,眼看吃的漂满了水面,仍旧在水草旁倚着,并不上去啄食。邵宗严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吃,担心地问道:“要不要我把这东西递到你嘴边?晏兄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当年我在山里生病时,师兄弟们就是这样照顾我的。”水里的草鱼摆了摆身子,声音稍微低了些,仿佛是不太好意思:“这个泡两小时就会沉了,你不用管我。”泡两个小时才会沉,之前他就打算干看着吗?就是他忍得了,邵宗严自己也不忍心看着伤患挨饿,便挽起袖子抓了把水面上的浮粮,拿指头一粒粒捻出来喂到他嘴边。那条草鱼没再说话,乖乖地张开嘴啄着吃了,小小的鱼吻啄在人指头上,软软滑滑的,还有那么点撞击力,倒是种从未有过的奇妙体验。这感觉跟从前照顾生病的师兄弟时绝对不同,反而有种养小动物的愉悦,让他越喂越上瘾。但这种心态绝对不能让正被喂着的晏寒江知道,所以哪怕对方是个不能往上转眼珠的鱼,他也始终绷紧了脸皮,完全不敢露出笑意。吃完了水上漂的那一把,晏寒江便摇着身子表示自己现在这个身条儿吃不下更多了,邵宗严也忙累这么久,不要一直守着他,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休息才是正事。说到这里又担心他不会用淋浴,不会穿现代服装,仔细讲了热水器怎么用,哪瓶是洗发水哪瓶是沐浴露,现代衣服怎么穿……越讲越想让他拿塑料兜把自己兜出去,有什么不会的当面告诉他。邵宗严扯下袖子裹住湿淋淋的手臂,以防水滴到木地板上,顺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手,笑道:“我已经会用水龙头了,别的难道还试不出来?晏兄这是把我当作三岁小儿了。”草鱼在缸里也游不出来,再不放心也只能忍着,眼看他把鱼粮搁回冰箱,然后头也不回走进了浴室。哗哗的水声随即响起,没过多久,一个高挽道髻,只在腰间围着一块浴巾的道士就从浴室里走出来。他整个人都被热水蒸得粉粉嫩嫩,艳丽得仿若枝头初绽的桃花,看得和他在生物学上分属于不同纲的草鱼精都忍不住把眼藏在水草后面,低声提醒道:“天冷,你先去把衣服穿上吧。”时至深秋,不穿衣服确实有点凉,可是此地上有房顶蔽雨,下有四面墙挡风,比起之前他被人追得只穿着一身道袍在山里过夜时暖和多了。邵宗严笑了笑,到卧室里翻出身休闲毛衣和长裤换上,靸着长毛拖鞋到了客厅,蹲在草鱼身边说道:“我本来只说是要送晏兄回来,可是眼下衣裳洗了还没干,能否在你家借宿一晚,等衣裳干了再走?我不会白住……”晏寒江清清冷冷的声音忽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我之前说过,你若送我回家,我必有厚报。如今我恩还没报,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就在这儿住下!我这些日子虽然不能化成人形,但至少能指点你入道,省得你拿着玉简也不知从哪儿看,多走不必要的歪路!”“晏兄……你能教我修仙?”这简直比什么报答都好!书上和通界令里那个幻声教的东西他实在看不懂,别说怎么通过运动速度算引力,他就连什么叫引力还不是很清楚呢。要是晏寒江能教他这些基础的,他不就能更快成为真正的仙道中人了?邵宗严一手扶上冰冷的鱼缸,心中却是截然相反的热血沸腾,捂着胸口深吸口气,毅然地、坚决地说道:“晏兄稍等,我去给你做水煮鱼!”第14章喂鱼水煮鱼并不是清水煮鱼汤。在花费很长时间习惯了简体字和从左到右的顺序之后,邵道长终于从调料包背后学到了正确的水煮鱼做法。原来如此,不过如此。在修仙这一领域,他只是个连门都还没跨过的学渣,可论起做菜来,他们玄炼宗专注炼丹炼药数百年,药膳方面也都是数一数二的。什么甘草菊花鱼、杞子鱼米、瓜姜鱼丝都是把刀工练到极至的精致菜肴,这个水煮鱼只不过是要片成蝴蝶片,他闭着眼也能做出来。两条江团都做了肯定吃不了,剩下了也可惜,他便把其中一条大的倒到靠墙边那个水箱里,小的先照头一刀砸晕了,拎到厨房收拾。晏寒江隔空指点他厨具的用法,他试着打着煤气,坐上一小锅葱姜水,看着水开的速度和水泡估算了火力大小,转身就把这锅水倒到了鱼身上。江团和鲶鱼差不多,身上有粘液,得烫一下刮去这层粘液才好吃。之后的开膛剔骨就都是他从小练出来的全套手艺,切出来的鱼片薄得透明,大小均匀,每一片当中都只连着那么一丝鱼皮,却又绝没有断掉的。切好的鱼片抓上调料包里的腌rou粉入味,剁下来的鱼头尾和肥厚的鱼鳔他也没舍得扔,洗净了搁点油两面煎了煎,码上葱结姜片,拿小砂锅慢慢熬了一锅奶汤。炖好汤,蒸上饭,剩下的就是煮鱼了。这种家庭简易版水煮鱼的功夫都在片鱼上,炒料反倒简单了。按着包装袋上的步骤先把豆芽、豆皮和生菜之类焯一焯码在盆底,然后炒料、放水、煮鱼,出锅后再放上干辣椒、青麻椒,滋啦啦地浇上半勺滚油,一大盆香辣水煮鱼便大功告成。晏寒江这个形态虽然没法闻到味道,但一听到那熟悉的滚油响,一直歪歪斜斜倚在水草上的身子就涌出了一股力量,硬是摆脱了只能平躺的状态,能靠自身之力在水里立直了!等到绍宗严端着盆从厨房出来,就看到窗下水箱里,一条草鱼笔笔直地浮在水里,窄窄的鱼脸正对着他,左右两边露出来的眼睛泛着闪亮的蓝光。这当然都是鱼缸玻璃偏色,晏仙长的眼珠清清透透的,什么光都没放。他把鱼搁到桌子上,拿小碟捡出几块鱼片晾着,走到水箱旁问道:“晏兄,我是把鱼片拿下去,还是把你捞……移到桌子那边?这鱼rou油多,我怕缸里沾了油,你住着不舒服。”晏寒江摇了摇身子,晃悠悠晃悠悠地朝水面游来,艰难又缓慢。邵道长实在看不过眼,撸起袖子就去捞他,然而掌心托起那颤微微凉丝丝的身子时,他忽然想起一事,猛地抽手,转身就走。手臂带起的波浪把草鱼冲得打了个转,好容易稳住了,便看到邵宗严拿着个小瓷瓶子回来,从瓶子里倒出一枚雪白的丹丸:“这是我刚入职时江苑兄送的灵丹,说是能补身子的,我也没舍得吃,你试试有没有用。”晏寒江连头带身子一起摇,道:“那颗丹药是专门培灵固体的玉霄扶灵丹,不是伤药。你刚入道途,身体娇嫩,吃这药能固形益气,我这雷击伤吃着却没用,你别浪费了好药。”固体益气……这不是正好吗?晏寒江的鱼鳞都劈下来了,没掉水里之前身上都是烤鱼味的,这要还不对症,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