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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小乞丐的事泗水本能地觉得不能说,不禁一时语塞。丁洪见他神色慌张,又时不时地朝后门方向偷瞄,便拉着他朝那儿走去,边走边问:“是不是在后门遇见什么事了?”泗水不知所措,心里十分紧张。可是当他们走到后门的空地时,小乞丐已经不见了踪影。“呼——”泗水暗自松了一口气,一股失落感却袭上了心头。话说泗水的父亲方淮今年已有五十三岁,十年前的他虽然因经营祖传丝铺而家财万贯,也有了三个女儿,却苦于没有子嗣,只得奔走于各大寺庙求子,终于天遂人愿,他最宠爱的三姨太仪贞有了身孕。本想好好待在京城等待儿子降生,可又禁不住谈了笔大生意,需要他亲自前往浙西湖州,但他实在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呱呱坠地,只好带了挺着八个月大肚子的三姨太踏上路途。坐着包船经过山东泗水时,船尾忽然失火,幸而救得及时,才没遭受什么损伤。意外的是,方淮一直苦等的儿子竟然伴随着这次火灾早早地降生了。在给儿子起名时,因为遇上明火,方淮决定用个水字趋吉避凶,而船又恰巧渡在泗水上,于是他欣然说道:“泗音同四,算上三个jiejie,他正是四子,就叫方泗水吧!”泗水由于早产,从小体弱多病,方淮总担心他养不大,可他终于还是一日日健朔起来,不知不觉已有十岁了。因为十年前那笔生意,方家与湖州庄家交好。方淮深感湖州人杰地灵,就在那里花钱置了座别院,这次为庆祝儿子生辰,他特意在湖州最负盛名的念棠茶楼摆下宴席,款待友人。“听闻廷珑正在编制一部史书,情况如何?”听到方淮的问话,庄允城谦和地答道:“犬子眼盲,闲来无事,拙笔消遣,实在不值一提。”话虽这么说,庄允城的脸上依旧露出了自豪的表情。方淮笑道:“你也不必太谦,廷珑的才学我还不晓得?总之,日后在出书方面若需方某奔走,尽管开口。”“这怎么敢当?”“诶~,何必见外?泗水的启蒙老师还是廷珑呢。”“要真有出书之日,能得老友相帮,自是感激不尽……唉,只怕廷珑的身子等不到那时了。”“怎么?廷珑的病还未见好吗?”“哪里好得了,倒是一日较一日沉重。”“唉……”“爹,庄伯伯,你们干吗叹气呀?”泗水忽然从一边凑了过来。庄允城刮了下泗水的鼻子,笑道:“正好!泗水啊,一会儿你去看看廷珑吧!他一直念叨着你呢。”“行!”泗水一口答应。庄廷珑博学多才,但身体病弱,他曾教导泗水的课业,甚至与他探讨古今的历史与政治。泗水也从他那里了解到一些当今朝廷的局势。大清江山虽已经过几代天子稳固,但反清复明之声依旧可闻,而新帝尚且年幼,再加上四位辅政大臣重权在握,国内局势并不太平。康熙元年,庄廷珑病故。痛失爱子的庄允城心情低落,于是决定将儿子撰写的出版成册,以慰其在天之灵。他的各方友人,包括方淮在内,共同为他忙碌此事,许多知名学者也参与了修订工作。终于,庄廷珑的书出版了,名为。此书在各地引起了强烈反响,也掀起了一场浩劫。康熙二年,湖州归安县的知县吴之荣看准了时局不稳,小人易于得志。于是他反复翻看,处心积虑地寻找书中对大清王朝的不敬之处,用朱笔勾出,上京诬告庄家煽动民众、其心可诛。此举正合憎恶汉人的辅臣鳌拜之意,于是他下令将庄允城一家押解京城。※※※z※※y※※b※※g※※※刚满十四岁的方泗水正坐在书房里挑灯夜读,他的母亲仪贞敲门进来。“泗水啊,夜深了,读书也别太勤了,得注意着自己的身子。这燕窝你喝了吧。”泗水揉了揉酸疼的眼睛,叹道:“娘,我不是不想睡。庄家的事儿您听说了吧,廷珑哥的书明明没有丝毫反意,他们竟然……”“你再不喝,可就凉了。”仪贞忽然将一勺燕窝送到泗水面前。“娘……”泗水愣了愣,伸手接过了燕窝。仪贞侧身坐了下来,笑道:“外头的事情自有你爹处理,我是一概不知的。你还小,只要认真读书,别的不用你想,更不用你管。”“可是……”泗水还要再说时,仪贞站起来笑道:“放心吧,泗水。不会有事的。”然后,她慢慢走出房掩上了门。看着天上的星辰,仪贞稍稍皱起了眉,自语道:“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眼见参与修书的学儒一个个被捕入狱,方淮真是如坐针毡。早在前日他已去找过大学士班布尔善。方淮与此人是生死之交,虽然因为如今身份的悬殊,两人生分了不少,但感情还是有的。班布尔善现在是少保鳌拜的心腹,托他帮忙,已是最佳方法。可是连日来却没听到任何回音,方淮的心整天七上八下,没一刻消停。明史一案果然迅速追查至出书、卖书的人们。到了这个地步,方淮已经心如死灰,也不指望大学士前来相救了。方家丝铺早已关门大吉,院里的侍仆也都遣散了。如今偌大的方宅里只留下方家老小和不愿背主的管家丁洪。“本以为两个女儿已经嫁出去了就会没事,没料到株连如此之广啊!真是天!是天要亡我方家啊!”望着已贴上了封条的宅门,方淮老泪纵横,女人们各自垂泪。方泗水却不哭,他只是凄然地望着家人。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得死?难道就因为那些毫无根据的诬蔑?这太可笑了,太可笑了……经过提审,方淮一家被打入死牢,将于三日后斩首。靠在死牢冰冷的墙上,方淮听见了送饭狱卒的脚步声,但他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那狱卒放下饭菜,却并不离去,轻声唤道:“方老爷,方老爷……方淮!”方淮这才转动了一下眼珠,木然地拖着脚镣跪走过去。那狱卒压低了声音,说道:“小的是班大学士的人。”方淮一听,不知哪里来了力气,抓住牢房的栏杆颤声问道:“班、班大学士他、他怎么说?”“他让小的来告诉您,他一收到您的告求,就四处奔走想替您一家求情,可是此案实在太大,难施手脚。”“这、这么说……没救了?”“大学士说他有一个替方家留根的办法。不知您……”“什么办法?”“唉,这也是下下之策。大学士说一个人的话还好蒙混,他可以安排把令公子和一个同龄犯人的身份调换,只是……”“只是什么?”“那个犯人也是官宦子弟,他爹惹翻了鳌大人……哦!不提这个。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