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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能听到他这般说。像是欺瞒自己,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可沈行之总爱用澜懿的那套说辞欺骗自己。直到一夜过后,澜懿那半白的头发终是彻底白了。满头银丝的澜懿还未曾察觉,冲着沈行之笑着。可对方提醒他之后,沈行之明显看到他有一瞬间的慌乱,看向自己时脸上还有一丝的茫然和无措。心里一跳,他也随着对方开始无措起来,甚至是有些害怕。澜懿常常待在屋中等他,手里总刻着什么东西却不让他看,笑着说等他做完后再让自己瞧瞧。可后来的后来,澜懿再也拿不动刻刀了。当时那个玉树临风的狐狸呀,如今是苍苍白发的老人,皱纹爬上了他的脸庞、他的眉梢,像是历经了多年的风霜。很难想象不过数月之余,一个翩翩的公子怎会变成这般模样。每次碰到刻骨师的沈行之总想开口叫住对方,甚至想问问,有什么法子可以留住澜懿。可他怕,怕刻骨师让他把内丹还回去,自己会像澜懿一般,快速地老去。众人的追捧让他迷了眼,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又回到过去那个被众星相拥的小公子了。心里的挣扎被他掩在笑容之下,他看着澜懿的笑容一天天地消失,脸庞越来越苍老干瘦,终于在某天对方撑不住人形化作狐狸时,沈行之疯了。他抱着气息微弱的狐狸跪在刻骨师的门口,盼望着对方能出来见他一面,告诉他有什么法子能够救救澜懿。哪怕是让他还回内丹……让他还回内丹,他也愿意。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狐狸身上的毛色早就失去了光泽,摸上去也没有以前软乎温热的手感,沈行之的手稍微用力些都能摸到对方突出的骨头,他第一次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还有比死亡与老去更恐怖的事情。那是他再也见不着狐狸。哪怕是化作了狐形,刻骨的痛也时时刻刻地跟随着澜懿。可现在的澜懿哪还有半分哀鸣的力气?甚至是紧紧向沈行之靠近的力气都没有了。怀中的骨架颤动着,沈行之在那日后,第一次落泪。豆大的泪珠一点一点地染湿狐狸的毛,长长的毛都黏在一块了。若是先前,要是知道沈行之哭了的狐狸定会用自己的爪子替他擦泪,然后那鲜活调皮的尾巴老爱缠着他,告诉他摸摸,摸摸之后就不会不开心了。傻大个,他现在不开心了,怎么不再用尾巴逗一逗他呢?狐狸痛的骨架嘎嘎作响,它甚至分辨不出自己在何处,身上哪处是干的。它只能凭着记忆,用尖尖的爪子,小心翼翼地勾着沈行之的衣裳。哪怕是失去了感官,狐狸也会记着它的沈行之,生怕会伤他半分。沈行之有多悔啊,想到未来若是没有狐狸了,似乎对比之下,丑陋地老去都显得没有那么可怖了。他想尽办法要留住他的狐狸,可刻骨师是怎么说的?那ri的天可晴朗了,光线好到足以让沈行之看清刻骨师眼里的嘲讽,曾经他羡慕的脸上并未带上任何的表情,可眉宇间却是明晃晃的嘲弄与不屑。“内丹一旦离体,就再也回不去了。”“沈行之,你是救不了他的。”“没了内丹的澜懿再也没有一个储藏库,修为会迅速地流失,百年的道行一旦没有,他与普通的狐狸没什么区别。哦,不,甚至寿命更加短了。”“你不是心心念念他的内丹吗?如今你心愿达成,还有什么不满?”是啊,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吗?沈行之抱着怀中晕死过去的狐狸,迷茫地看着面前人精致的五官,竟觉得有些恍惚,甚至是眼熟。他有什么不满意的,他的目的都达到了啊。可是……他只要一想到爱笑的狐狸再也笑不起来,寻常总喜欢絮絮叨叨的他再也无法聒噪,沈行之就觉得心抽疼抽疼的,再也没法子去呼吸。他突然好想那声久违的“之之”了。以前他总嫌傻大个唤这个名字,更不爱他唤他娘子,甚至是觉得对方要是立刻把内丹给了他然后赶紧离开他的世界就好了。可当这样的时刻来临时,沈行之竟然觉得有些慌张了。如果未来没有狐狸的话,那么漫漫长生,哪怕是拥有别人艳羡的美貌,他应该也开心不起来。不,不对,他现在就不开心了。从未觉得沈行之在自己的记忆中如此这般的鲜活,甚至是让他觉得对方就像是深深地刻在他脑子里。每一个笑,每一个令人动心的瞬间,曾经再近在咫尺不过的东西,现在回想他才恍然原来他是这般深刻的。可是,这些东西,都离他这般远了。远到,他再也触碰不到了。狐狸啊狐狸,求求你了,告诉他如何才能回到曾经的沈行之,那个仿若永远都能不为所动,冷心冷肺的小公子。这日的沈行之抱着狐狸,紧紧地抱着,像是抱着曾经和世界。作者有话说:呜呜呜,我今天作图眼都瞎了嘤嘤嘤,求抱抱第19章兔爷与狐妖008狐狸这几日的精神看上去要好些,在沈行之带它去院子晒太阳时还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身后的尾巴摇晃着,轻轻地蹭着对方的掌心。有点扎手的触感让沈行之忍不住笑弯了眼。一天雷雨大作,沈行之又梦回了以前,睡的沉沉的,却又觉得意识清醒,浑浑噩噩。恍惚间,他仿佛感受到有人在拍抚他的背,一声声地唤他“之之”。他多想睁开眼看一看是不是他的狐狸,可无论他怎么使劲,眼皮如挂着千斤坠般,始终都睁不开。次日天亮时,沈行之立刻睁开眼睛,看到旁边眯着眼的狐狸,心下有些失望。若是狐狸能化成傻大个该有多好。他轻轻拍抚着狐狸的背,细细地打量那张狐狸脸,让沈行之回想起到那张狐狸面具,心下一软,下床翻出了那副面具默默地戴上了。铜镜中戴着狐狸面具的自己,陌生又有些熟悉。正当想伸手摸摸的时候,脚边有点小动静,低头看看,狐狸不停地蹭着他的腿,抬头看着他。低xia身抱着狐狸,沈行之看着那双早就浑浊的狐狸眼,他忍不住用手遮住。他怎么敢看,这双眼时时刻刻地告诉他,他曾经究竟做了些什么。狐狸挣脱开来,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木疙瘩,爪子转着转着,咕噜咕噜地转到了沈行之的脚边。咬着那个木疙瘩,狐狸一直蹭他,让他拿住。并不是多么精细的雕刻,可是能看得出雕刻的人认真。沈行之那时常常能看到澜懿往刻骨师的院子去,然后满心欢喜地捧着块木头,一边看着他,一边又低头细细雕琢。那时澜懿总爱藏着,不让自己看清他在雕刻什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