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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没到炎热季节,盛星没梳油头,乌黑顺滑的发在风里站起来两撮儿,他摇了摇头,将表情安稳下来,和暖地回答:“不吃了,谢谢您。” 也不明白是中了什么蛊,江菱月忽然松开盛星的肩,然后,探手在盛星丝绸衣袖下的手腕处逡巡。 还瞧得见那老人漠然、狐疑的神色,盛星觉得时间慢了,头顶那片脆弱的绿色树叶,亦是盘旋了很久落下。 手被攥着了,盛星并没有拒绝,他转过脸去看江菱月,甜蜜又昏沉地挑起嘴角,笑了。 “想说什么?”江菱月问。 盛星摇了摇头,他瞅着地面上投射出的两人的影子,迈开了脚步,轻着声音,回答:“不想说什么,可能是想说的太多了,又怕说不好。” 江菱月正死劲儿攥着他的手。 “你松开点儿,我手都麻了。”盛星又说。 江菱月很听话地松了手,他目光澄澈,看着盛星的脸,包括颊上两团几乎看不见的、来源于阳光的粉红色。 盛星手指撑开了,皮rou被捏得发红,他又扯回了江菱月的手。 “玩儿什么呢?”江菱月笑着问他。 手指头嵌进了指缝中,似乎正要往血脉相通的境界去,盛星这才抬起头笑,漆黑的眼,像城中最深的夜晚的天。 “这样舒服点儿,不然我手疼。” 江菱月再次顺从了,他实则无法抗拒这种热情冷漠掺杂的温柔,第一步之后就要全身沦陷了,盛星远不是众人所见的盛星,他那颗心里蓄积的热情,像是一洞不见天日的岩浆,无意里瞥见一角,就已然察觉激烈guntang了。 “以后不能再做朋友了。”江菱月用磁性的声音讲话,那么干净而年轻,又不过分稚嫩,他似乎是长得恰到好处的树,挺拔站立着,正用痴迷又冷静的目光望向盛星。 事实上江菱月心跳得厉害。 盛星喃喃:“不然还想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 盛星没预料到江菱月新生的放肆,还没来得及眨眼,就再次被一个迅疾又缠绵的亲吻侵袭,呼吸要膨胀开了,带着一种诡异的温热;那些天上的云,身边的草木,花朵,街巷的砖瓦……要混杂和倒转了,在眼底模糊成一片。 看到的眼皮,是血红色的,正被头顶上灼热的阳光穿透。 一阵汽车喧嚣的噪音来了,盛星着急地去推他,可被搂得更紧密了。 “好了好了,你别推我。”江菱月睁开眼,鼻尖抵着盛星的鼻尖,他们站在墙角,以一种紧密的、隐蔽的姿态。 盛星说:“这是大马路上。” “就这一回,你原谅我……”他忽然就道起歉来,眼神里包裹的是喜爱与憨软,以及一种柔和的讨饶情绪。 江菱月也不是江菱月了,此刻,他沉溺于一种难以排解的感情里,于是挣脱了那几分不羁傲慢,像缠绵的河浪,或是月夜藤蔓。 盛星有些困倦地眨着眼,说:“好了,还上不上街了。” “走吧,请你喝咖啡。” “这个真不用。” “有个外国电影儿……” “不爱看电影儿,”盛星扯住了他的胳膊,嘱咐,“你别花那些心思了,我喜欢什么我都会说的,想要你帮忙也会说的。” 江菱月继续走着,就这样被盛星扯着胳膊,他转过头来看他,手别在裤兜里头,出了巷子就是大街,人声鼎沸,喧嚣一片。 电车响铃了,玻璃橱窗里头是容貌艳丽的塑胶模特,马车拥有闪亮的黑色外壳……闹市深处,深情奔流,正以迅疾的姿态,滋蔓繁茂着。 第十七章知是荔枝来 江二云趁着夜色来了,她特意脱掉那件灰色红碎花的、沾满油烟灰尘的布衫,换上了平整干净的,换上了平整干净的新衣裳。 “您吃了么?”江菱月把碗筷捧在怀里,预备拿上楼,他侧过脸去,问道。 江二云拖动着步子,因为初来所以有点儿惶恐,她抬起眼睛往楼梯上端瞧,皱了皱鼻子,问:“来客人了?” 手上拎着的是装了新鲜荔枝的篮子。 “您上楼吃点儿吧,来了个朋友。”江菱月刻意往后退着,继而止住了脚步,她看着江二云,用平和的声音说道。 “这个是主子的朋友送的,好几筐呢,他家里人少,就给下人分了,我给你带点儿。” 江二云手背上的皮肤黢黑,正在灯光下面展露着鳞片般的干皮,她掀开了捂在篮子上一块儿手巾,把一整篮子的荔枝捧上去,让江菱月看。 是新鲜的玫红色,里头还有嫩绿色的叶片和枝丫,一个个儿饱满,猛瞧,像是拎了一篮子的花儿。 江菱月点点头,忽然笑了,说:“这么多……谢谢您了,上楼吧,上去说话。” 盛星像静立在电灯光晕里的一尊雕塑,他眨着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穿了长裤和衬衣;江二云捧着篮子颔首,十分谦敬地道了声:“你好。” “是姑姑么?”盛星说话轻声细语地,因为不确定或者紧张,他往江菱月眼睛里看,并且收到了肯定的答案。 江二云不高不矮,脸庞白净又瘦削,大约受惯了吩咐,因此看人总那么和煦,她把篮子放下了,站在沙发边儿上。 “您好,我是盛星,今儿来串门的。” “盛先生是吧……其实咱见过,您去年来陈府的时候,是我给您端的水果,我平时都在厨房忙,很少出去,所以就那次见过。”江二云一点儿不跋扈,并且有些怯懦了,她总揽着下巴,一副警醒的模样。 或者是机械一样地弯起两边嘴角,冲别人笑。 晚餐在方桌上头了,是油醋拌的苦菜,卤鸭胗,还有街外饭店的羊rou包子,以及江菱月自个儿熬的粥。 “你们吃吧,我吃饱了来的,”江二云坐下来了,搁在沙发沿儿上,她抬起头环顾,感叹,“你怎么着选个不那么破的啊,上个主子在这里头搞兵工么……不过挺体面的,就是没乡下的房子大。” 忽然,想起什么了,江二云站起来,她把篮子再次捧起来了,说:“吃荔枝吧盛先生,菱月也吃。” 她很美,即便早已经上了年纪因此脸颊干枯,可笑起来可见眉眼的清澈明朗,此刻,献礼一般把那篮子呈到盛星面前去。 “吃吧,”江菱月微笑着戳了戳盛星的胳膊,惧怕他拘谨。 盛星伸手拿了荔枝来剥,是圆而且鲜艳的果子,里头汁水饱胀,泛着白玉石样的色泽,闻起来是浓烈沁人的香甜,像新酿的酒。 “好甜。”盛星鼓着腮,含混不清地赞叹着。 江菱月把粥盛好了,他试图再次请江二云入座,可仍旧没成功,盛星把包子夹在江菱月面前的碟子里头,说:“我吃完就回去了。” “明儿一起去城南呢,别走吧,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