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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裴捏了捏自己鼻梁,感觉疲惫不已,他将手机收回口袋里,去车库取车。回到家里,却没有香喷喷的饭菜,连等灯都没有打开,没有半点人气,阴冷阴冷的。“小意?”杨裴在屋里搜寻了一圈,终于在卧室里找到了人。孤单萧索的背影呆坐在床上,脊背微弯,听到开门的动静也没有任何反应。遮光帘拉的密密实实,一丝光都没透进来,杨裴摸索着开关,房间亮起的一刻,他才看清屋内的惨状。桌上放置的一些小东西通通被扫落在地上,打碎的玻璃渣四溅,被他的皮鞋踩出咵擦咵擦的声响。“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杨裴小心翼翼绕过一地障碍物,蹲下身,对上一双通红的眼。“你说他怎么就不死呢?他怎么就不死呢?为什么还要纠缠我?他自己做的事,凭什么要我来买单?!凭什么?”许书意有些崩溃地号啕大哭起来,埋在杨裴肩头,颤抖不已。他的爸爸是吸毒,将家里的家底败光之后,还将病毒传染给母亲,原本身体就不好的女人,走的特别早,倒也避免了吃苦。而他,躲在杨裴身边呆了一段时日,终于让那个男人注意到当时也还年幼的杨裴,和他对他的在意。用近乎卖儿子的口吻,狠狠敲了他一笔。许书意自觉没脸面对他,接了一个全额奖学金的名额就逃了出去,原本以为这几年的经历,足够他成长,足够他坚强,却还是在又一次被那个男人逼上门的时候,感到了仓皇的绝望。一大票人堵在他的公司门口,张口就是不养,闭口就是不孝,同事们的指指点点就像刀子一样寸寸划过他的心,令他觉得窒息。这乌泱泱一群吸血鬼,就是一个无底洞,嗅到一点味道就会蜂拥而上,无所顾忌地想要将他连皮带骨都撕碎咽下,变成自己的养料,生出更多水蛭。他在他们眼里,不是谁的儿子,也不是谁的侄子,只是一个没有下限,更没有上限的提款机。你不能拒绝我,因为我是你血缘上的亲人。你不能拒绝我,不然就是不孝,会有无数人的谩骂指责等着你。你不能拒绝我,我给了你生命,那你的一切,从生到死,从头到脚,都是我的!除了满足我滔天的欲望,你没有别的选择。杨裴知道他心里难过,也知道他肯定背着自己已经偷偷给过钱了,只是那群人都不知足,才会得寸进尺,才会将他逼成这个样子。他的小意心高气傲,怎么受得了这些?“别哭,没事的,还有我,我会处理好的,你不想见他们,我就把他们全部赶走,好不好?你现在太累了,需要休息……”杨裴一下一下哄孩子似的哄着他,直到人哭累了,睡着了,才把他小心翼翼放在床上。然后认命地蹲下身,开始收拾这满地狼藉。同样的场景,其实出现过很多次。在他们都还小的时候,在那些许书意无助到近乎崩溃的瞬间。不过以往的每一次,他都是怀着满腔的爱意,为心上人处理这些烂摊子,一次一次去填补那个窟窿,只为了让他过的舒心一些。可是这次,他却感到了有些疲惫,甚至是反感。几年前的阴影重现,原来他出国,真的只是为了逃避这个问题,而不是生出一个足够坚强的心,彻底解决它。这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啊……他常挂在嘴边。可是每次被逼到想要跳楼的是他,将自己赚来的所有生活费双手奉上的是他,一次次底线倒退的也是他。那群人有恃无恐的丑陋嘴脸,难道不是他自己惯出来的吗?现在又在委屈什么呢?可是似乎除了诅咒两声,便没有别的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否则那些千千万万不明真相的人,一人一句话就足够将他钉在耻辱柱上,永远得不到解脱。连杨裴也很迷茫,到底该怎么做呢?他总不能真的把人怎么样,那毕竟是小意的亲生父亲,可是赶走就更不现实了。不然关起来?杨裴心思沉重地处理完这些,第二天回公司脑袋还有些昏沉,一整天高强度的工作下来还要回家安慰那个心思脆弱的人,逐渐有些吃不消。起码以前,他也还是个学生,没有这么大的工作压力。尤其人在疲累的时候,或许更想体会到家庭的温暖,热气腾腾的美味饭菜,爱人鼓励又温柔的笑脸,甚至会给他一个拥抱,说上一句,“欢迎回家,工作一天辛苦了。”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冷冰冰的房子,和再度变得一片狼藉的地板。许书意从小就是这样,受到挫折之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自我疗伤和修复心情,他会将自己关在小屋子里,在独属自己的空间里发泄着怒火。等彻底冷静下来之后,再去寻找解决方案。这本来也无可厚非,但是他却又无法真正狠下心。每次再看到人的时候,做了无数遍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根本谁也救不了。“我知道,可他到底是我爸爸,我能怎么办呢?”少年时期的许书意最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没想到几年过去了,他还是没能把握好这个度。不过也是,感情上的事,外人终究只是外人,本来也不理解,更不应该置喙什么。“小意,先起来把粥喝了,你躺了一天不吃点东西,胃吃不消。”杨裴用自己仅存的厨艺熬了一碗稀烂的米粥,又加了一勺糖,看起来很有食欲。“走开,别管我。”许书意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声音嗡嗡作响。“不行,必须把粥喝了再睡。”杨裴强硬道,拽着他的胳膊想要把人拉起来。虽然知道他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什么也不想做,但是身体绝对不能搞垮。“别碰我,走开。”许书意睡了太久了,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下意识想要推拒,却被人强行拖了起来,憋了这么久的火气瞬间爆发了,“我说了别碰我!你烦不烦!”“啪”的一声脆响,在过于静谧的房间里碎裂开来,然后就是更为深沉浓郁的黑暗。他伸出去的手被杨裴下意识避开,然后打翻了床头柜上的粥碗。一碗黏黏糊糊的粥顺着地板的缝隙流开来,还有不少溅在床单上,两个人都愣住了。“我……”许书意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要道歉,但是他在这个人面前,从来都是高傲又被无限宠溺的那一个,一时竟拉不下脸来乞求他的原谅。“别来烦我,等会我自己收拾。”他别开脸,重新躺回了被窝里,把被子拉到鼻梁下,遮住大半张脸。这个姿势总能给他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