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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丝毫不减,李俭做方修盛的助理已经有六年了,但每次遇到这样的雨夜还是会不安。方修盛无疑不喜欢雨,更不喜欢被金钦拒绝,如今二者叠在一起,他向后侧方转过小半截侧脸:“先生,回哪边?”“前线什么情况?”只要是工作就好了,李俭松了一口气:“消息已经送进去了,A系目前的叛逃者全部接收完毕,反馈应该三天左右就能传回来。”“狗咬狗永远都这么有意思。”方修盛的目光仍然在雨中停着,像在自语,又像是说给李俭听,“第三实验室还是不够,再等等吧,他的A系列陷进今天这样的局面,如果他知道都是因为他,会低头吗?”李俭在副驾颤了一下,即使知道不会和后座的男人目光相接,他还是赶紧盯住了眼前的屏幕。传给A系叛逃者的消息非常简单:金钦已经再次启动了对A系列的全部权限。顽固派当权的这几年,不要说之后的各个系列,连A系列的情况都跌到了谷底,再不复当年的荣耀。即使如此,真正比起来,金钦手下的这几支到底还是保全了许多尊严,是他骨头硬、不肯服软,始终顶着压力维护自己的心血。人类和机器人相互倾轧,有流血,有事故,有背叛,过去金钦的名字从不在这其中。只是如今情况不同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今天的金钦从神坛上走了下来,他不再独自保有六支近乎完美的机器人,属于天才的优待被打碎了。天才不再是天才,他就会像普通人一样,妥协、顺从,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简柯刚回落城,就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有正常作战的队伍出现被干扰的情况,各地都有,不是个例。”“这不可能。”金钦下意识否定了她的消息,倚着桌子想了许久,才终于绕过了弯,“你是说,他们开始自相残杀了?”“对,已叛逃的那些突然改变了风向,不止是对人类,现在的打击目标中已经有了他们自己的同类。”目光无处可落,金钦盯住了休眠中的R24。R24同他的A系列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A系列出世之时,倾举国之力寻找适配主骨骼,任何程序上的风吹草动都能跳上一级预警。如今,连R24这样的东西都到了他手底,可他的A系列居然成了当权者间龃龉的牺牲品。这是一件无法忍受的事,是比被迫接受第三规则、落到第三实验室糟糕几万倍的难以忍受。“简柯。”金钦打开A系列的监控面板,面无表情地说,“联系一下陆平锦,问她在哪儿,我去拜访她。”“什么时候?”“最好是明天十点前。”这当然不是一个好主意,简柯盯着他看了十几秒,意识到这是一个没有回转之地的决定,她点了下头:“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金钦朝R24的方向抬了下下巴:“给这玩意儿搞个最新的准入设备。”还好R24仍在休眠,简柯在终端上划了一笔:“机器人的心理健康也是极重要的事,以后还是要多注意。”第三实验室虽因人才凋零显得有些落魄,好歹占地面积够大,各项设备也是目前高精尖的代表。相比起来,首席实验室里的末尾就不那么如意了。第八实验室的园区小得可怜,还趴在落城郊区的荒山野岭之中,倒不是为了什么实验,纯粹是因为首席实验室得在落城,而落城地皮极贵,仓促之下,只能选了这么一个地方。金钦刚迈出一只脚,脚尖就在落地前诡异地顿了一下,然后才强行若无其事地踩上了地面。没什么绿植,任何天气到了这儿都能走到极端,落城是晴天,到了这儿就是能剥皮的烈日。离入口还有五百多米的距离,金钦压着心头的暗火,慢慢踱了过去。看见一脸戏谑的陆平锦,他凉凉地掀了她一眼:“带路啊,站着装哑巴?”“就知道你是撒火来的。”两人是高中同学,读的是混杂了贫穷与暴力的城郊中学,专为未来的各式犯罪分子提供摇篮。那三年他们的情况差不多,只是临到毕业,走了两条不同的路。陆平锦稳扎稳打,用最骄傲的成绩给自己敲开了一扇窗,往窗外的云上去了。而金钦,向来看得最远,却用最不堪的方式撞进了不归路。再相聚,也只能说是殊途同归。“我听说有人建议近期对你进行精神测试。”陆平锦总爱奚落他,“倒不是相信天才都是疯子,主要怕你真疯了,砸翻整个落城。”金钦每次见她,一不留神总能沉进旧事里,听见这话也只来得及冷哼一声:“**们的心。”“我看你好像也没有过不及格的成绩,天才就是天才吼?”“陆女士。”终于看到挂了休息室的花房子,金钦毫不犹豫推开门踏了进去,“谨言慎行,你当落城没有在后巷砍人脑袋的买卖吗?还是你从泥堆出来,所以也学那些小鹌鹑的样子,开始晃着脑袋说天真话了?”陆平锦反唇相讥:“是谁现在连天然的黄土地都不想踩啊?您那脚尖悬在空中是打算起势跳芭蕾吗?”谁都讨不来好,两人默契朝对方挥了下并不实际存在的小白旗,暂时心平气和下来。花房的凉也带着几分闷意,没平心静气多久,陆平锦又问:“我们的R24怎么样?”“大蠢脑袋,说傻不傻,说聪明也不是个聪明的。”火气是压不住了,正巧身后有人推门进来,陆平锦回头看了眼,又瞪上金钦:“我祝你能给A系列找到出路,要是找不到,您凤凰再落地的时候,我一定还会来看热闹。”说的还是陈芝麻烂谷子,金钦朝她摆了摆手,向走近的方修盛笑了一下:“又见面了。”有陆平锦在,方修盛自然是个体面人,同女士寒暄过再认真道别,他才施施然坐在金钦对面,等对方开口。正好茶端了上来,金钦旁的不懂,如何利用自己手上拿捏的一点东西去谈判,他再懂不过。还有三五分钟就是午间新闻,正是选举换届的闹腾时节,风向尚不明确,即使是方修盛本人,恐怕也称不出自己的分量。时间估算得刚刚好,够金钦把茶调整到顺口的味道,抿一口放在桌上,新闻应声开始了。他抬头看了眼,在掺杂了若干个“选举”的播报声中对方修盛说:“A系列又出事了。”方修盛故作不知,挑了下眉,没说话。“你能利用我的时间不多。”句句都把自己摆在劣势,金钦往方修盛的杯中丢了一块方糖,看茶汤溅出一点,接着说,“不要让A系列成为你们之间的牺牲品,我押你。”方修盛也端起茶,闻了一下,感觉不太能入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