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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要我说,唱得最好的,当然……当然是……”“是谁,你说啊。”其他人叠声问。“当然是我。”刘老头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我呸。”“呸什么呸。”刘老头一瞪眼,伸手就cao起筷子,“老子现在就唱个给你们听。”说罢,也不管其他人愿不愿意,刘老头筷子一敲碗沿,自顾自地就放声唱了起来。“君不见——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呦,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老人的声音早已经没有了年轻人的清亮,沙哑得就像大漠上的风刮过砂石。苍苍的歌声忽然地就被从旷野而来的晚风扬了起来,烈烈地卷上天空去。筷子与碗沿碰撞发出的伴奏竟也在这沙与石的声音里现出了几分慷慨。于是数千年前那位狂歌狂舞的诗人就从歌声里走出来了。他袍袖猎猎地卷开,左手持杯右手挥毫,狂醉狂饮,劝在座早已经青春不再白发悲的人们,时光匆匆老,该醉且醉莫空杯。不知道是谁跟着也敲起了碗,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所有人跟着刘老头一起放歌。“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呦……”江戈端着酒盅,坐在放歌的老人们中间。他听了一会儿,仰首将酒一饮而尽,也跟着唱了起来。“……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他唱的声音很低,腔调却与刘老头一般无二。自古悲君不见愁,多是白首。…………………………………………阳光铺洒在大地上。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大地上不论是废弃的机器还是其他枯黄的草木都被照得清清楚楚。江戈的袖子挽到手肘处,蹲在一台自动太阳能转化发电器旁边,用扳手拧紧最后一个螺母。刘老头蹲在他旁边,看他忙活着,也不说话,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自己卷的土烟。估摸着是那天开了烟瘾的口子,刘老头这些天将乱七八糟的叶子一晒裹上纸一卷,给自己捣鼓了个连土烟都算不上的烟。江戈看他抽那玩意,说过几次,刘老头只是应着该抽继续抽。不过,这地儿连烟叶都长不出来,刘老头卷的也只是一些普通的叶子。确定没有什么太大的害处之后,江戈也就随他去了。“你也不嫌太呛。”江戈站起身,将扳手放到另外一边。“呛啥呛。”刘老头硬邦邦地回答。“我刚刚接的那位置你看清楚了吧。”要是往常,江戈肯定会抢他两句,不过今天江戈没有说他,只是拍了拍发电机的机盖,“一般情况下,主机能够维持个八九年不会坏,要是供电有问题一般都出现在转化器这里。要是供电上不来了,就关掉电闸,然后打开这边检查一下……”江戈说着,又有些不放心,想将转化器打开再给刘老头讲一遍。“检查个屁。”刘老头忽然硬邦邦地打断了他。江戈停下动作。“什么乱七八糟的,看不懂,老头子我学不会。”刘老头臭着脸,站起来,转身气呼呼地就走。在那天修完路灯之后,江戈又从废墟之中找出了不少东西,今天将长期自动发电机给修理出来了。这一次他没有再拆掉飞船上的能源,而是直接用自己的那把“贪婪”匕首给发电机注入能源。名为“贪婪”的匕首长年累月地藏在阿尔茨矿核心能源处,其本身附带拥有的能源等于一个小型的阿尔茨矿。站在修好的太阳能发电机旁边,江戈沉默地看着刘老头佝偻的背影。半晌,他苦笑一声,扔掉扳手,靠在了发电机上。“咋,又和那倔老头吵架了?”柳老太抱着盛放蔬菜的盆走过来。江戈“唔”了一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柳老太看了眼江戈靠着的发电机,又看了眼刘老头走掉的方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把倔骨头,你等着,我这就去教训他一顿。”说着,柳老太抬脚就要去找刘老头。“没事。我去找他吧。”江戈直起身。经过柳老太的时候,柳老太喊了他一声。江戈停下脚步,听到柳老太温和的声音。“孩子,我们这些老骨头能够照顾好自己的,你别理他。”“……我知道了。”江戈单手插在口袋,垂着眼,低声应道。江戈在他的宇宙飞船前面找到刘老头,他坐在石头上,看着飞船吧嗒吧嗒地抽烟。江戈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刘老头没理他。“老头,烟分我一根。”“分个屁,年纪轻轻抽什么烟,不准碰这东西。”刘老头瞪了他一眼,把烟掐了。“菜我帮你种的,纸我帮你找的。”江戈和刘老头算账。“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江戈叹了口气,看向飞船。两人沉默好一会儿,刘老头终于开口。“你走吧。”第42章半面戏妆“年轻人总是要出去闯一闯,干些大事业的。”刘老头没有看江戈,只望着飞船絮絮叨叨地说着,“老头子虽然老了,但是这眼力也还是有的,看人的本事还是不会差到哪去。你小子就是那种该去干点大事的人,在我们这点破地方待着是浪费时间。”江戈不说话。“老头子我没什么出息,比不得你们这种能干事的年轻小伙子,但是好歹老头子这一辈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就算你觉得我唠叨也得听听我的……出去之后,遇人就得多留几个心眼,老话怎么说来着……知人知面不知心,财不外露……”“嗯。”“你没说你这一副大家少爷的,到底是怎么沦落到我们这破地方,老头子我也不问。反正大家业里,谁没有些个腌臜的事儿,但是你小子不管要做什么,总得多想想自己,别为了什么把自己的命搭上去……”“好。”……蓝天,旷野,废原。飞船在天光下灼灼生辉,佝偻的老人坐在大石头,絮絮叨叨地同他身边的年轻人讲他这辈子所有摸索出来的道理。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坐在他身板的青年安静地听着,应和着。说道最后,天光都渐渐暗了下来。话慢慢地短了少了。刘老头渐渐地不开口了,他看着飞船,落日在飞船后,将飞船镀成青铜那样厚重的颜色。“就这些了。”刘老头出神了好一会儿,最后长长地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