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你配吗（剧情）

    莫行川醒来的时候，已是三日后的晚上。

    知礼正坐在书桌前，似乎在批阅什么文件。

    听到身后的动静，知礼抬头，正对上莫行川迷茫的双眼。

    “莫行川。”知礼拿起一叠写满了字的纸，走向莫行川，神色隐在昏黄的灯光下，不辨喜怒。

    他原是不识字的，还是当年在晴雨殿被摁着头学礼仪的时候，为了背下那些条条框框才认识了一点。这些年他在晴雨殿事务并不繁忙，毕竟很少有奴隶会如他这般，把礼仪学到极致。他们大多只需要了解一个大概能应付过去即可，更多的是要学如何讨人欢心。而这些恰恰是知礼被生生磨去的特质。因此他才央求林羽，给他寻来几本启蒙的书，闲暇之时自己读一读。

    许是因为曾经帮过林羽，也或许只是因为他天生具有亲和力，林羽对他向来宽容，第二日便让人给他送来了，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甚至特地寻了一个念过书的下人，让知礼有不懂的可以去问。

    随着他读的书越来越多，晴雨殿的许多事务也渐渐移交给了他，他的权力也日益增长。

    若非如此，他还真接触不到这些东西。

    知礼冷笑一声，将手里的文件砸在莫行川脸上。

    纸张很轻，砸在脸上并不痛，甚至划过脸庞带来轻微的痒意。刚刚醒来的莫行川尚不清楚状况，只知道眼前的人生气了，茫然地撑着身体爬下床，几乎本能地跪在他身前。

    “是你的名字吧？”

    “是。”莫行川声音嘶哑，干涩的喉咙扯得生疼。他吞咽了一下少得可怜的口水，喉咙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叫嚣着想要更多。

    莫行川头脑一片混沌，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疼痛。

    知礼见状，目光一沉，反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凉透了的茶水毫不客气地泼在他脸上。

    如今正是寒冬，冰冷的茶水刺激得莫行川一个激灵，眼神终于聚焦在了知礼身上。

    “醒了？”

    莫行川脸上身上都湿漉漉的，没有穿衣服，只在身上缠了一圈圈绷带，屋里也没有炭火，冻得他牙关都在颤抖。他俯身叩首：“奴知错。”

    这般随意的姿势看得知礼直皱眉。不过日子还长，他现在也没心情纠正，指着散落在地上的文件，说：“自己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

    莫行川捡起打湿的纸，墨迹已经被茶水晕开，隐约还能看清上面的文字。只扫了一眼，莫行川脸色煞白：“是奴……”上面写的赫然是他的生平，只是不知道，知礼查到了多少。

    知礼目光冰冷：“你的尿道棒里藏了一张纸条，里面只写了你的名字。我就说为何城主大人没有给任何人提起你的名字，出府都会让你戴上面罩。便是到了现在，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打算让调教你的人知道你的身份。”

    尿道棒里塞了纸条，这件事就连莫行川都不知道。如果不是调教他的人，没有人会动他身上的东西，就连知言抽了他一顿，都不曾取下他体内的道具。也只有知礼，在整理他身上的东西时，发现了玄机。

    知礼原先并没有想起来这个名字，还是找人去查了，拿到了莫行川的画像，才确定了就是他。七年前就死了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性奴的名义送来，知礼猜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也是这个纸条，让知礼确认了林羽的想法。

    林羽还想保他。

    知礼震怒，可他不能违背林羽，最多只能磋磨一下莫行川。至少在林羽回来之前，他不会让他好过了。

    莫行川眼中凄惨。林羽一直都在保护他，他知道的。林羽不告诉任何人他的身份，不让人知道他就是往日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不把他送来晴雨殿，不让人看他畸形的身体。她甚至默许他保留了自己的名字。在离县，她知道他的好友就是陷害他的人，不想让他伤心，只提点了几句，却没有明说。当她带着侍卫找到他，哪怕他已经脏了，林羽依旧第一时间赶走了侍卫，亲自给他解开锁链。

    可他不识好歹，信了徐临风的话。林羽保护了他，可他却背叛了林羽。

    “莫将军应当知道林念尧是谁吧。”知礼面露嘲讽。

    “是。”莫行川嘴里发苦。

    他当然知道。林念尧被扶起来的时候，他尚是白岳城的大将军，对于敌国的动向自然一清二楚。然而不久后他便出了事，清林城的事情，也再与他无关。可他终究是当了这些年的将军，仅凭只言片语，也能猜出来林念尧阻碍了林羽，造反后潜逃。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是他挑起战争，害得林羽失踪，林念尧上位。

    “当年城主大人刚被寻回，林念尧如日中天，所有人都在支持林念尧，逼着原城主放弃城主大人。城主大人孤立无援，就连她唯一的好友，都投靠了林念尧。她才是真正的少城主，是原城主唯一的孩子，父母疼爱，本可以一帆风顺，继承城主之位，却不得不面对众叛亲离的局面。莫将军，你说这是谁的错？”知礼居高临下看着莫行川，烛光在他背后闪烁，身前投下大片阴影，笼罩住莫行川。

    莫行川嘴唇颤抖：“是奴……”

    知礼步步紧逼：“城主大人不计前嫌，把你从那些人手里拯救出来，给你治病，给你吃穿。她不嫌你脏，收你成为她唯一的侍奴。他们是如何对你的，让你像狗一样，趴在他们身下求欢，求他们赏赐jingye和尿液，求他们cao你破烂肮脏的身子。”

    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如一只手，紧紧掐住莫行川的喉咙，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眼前浮现起曾经被关在地牢中，被一群人围着，他们嘲讽他，奚落他。他像一条腐烂发臭的鱼，溺死在腥臭的jingye中。他的身体从未得到片刻的休息，要么在欲望中翻滚，要么就在痛苦中挣扎。

    让他陷入痛苦的声音还在继续，这一次语调一转，变得轻柔了几分：“城主大人又是如何对你的，给你最好的药，给你吃正常的食物，给你睡柔软的床，给你穿上衣服，让你和他一起走在清林城，见到阳光。她对你有求必应，照顾你那可怜的自尊，放弃把你调教成她喜欢的模样，放弃收她喜欢的干净听话的奴隶。你说，她待你好吗？”

    “好……”他想起偏殿温暖明亮的阳光，想起阳光下那个笑容明媚的小姑娘。她对他那么好，让自己的大夫给他看病，挖空心思给他定制道具满足他的需求。她给他的远远超出一个奴隶该有的一切，更别说他只是最低贱的性奴。

    “她对你好，那你呢？”知礼压下声音，伸手扼住他脆弱的咽喉，渐渐收紧，“你给了她什么？清林城破，你害她的子民流离失所，害得她漂泊在外，父母早亡，众叛亲离，害得她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害得她亲手杀了从小陪伴自己的唯一的好友。莫行川，你配吗？你配得上她对你的好吗？”

    尖锐的话语刺痛了他的双耳。莫行川呼吸不畅，面色痛苦，神情逐渐恍惚。他配吗？他不配啊。林羽明明值得更好的，是为了照顾他，才放弃了自己想要的。如果没有他，如果他死了，林羽就可以收自己喜欢的奴隶了，而不是被他拖累。

    知礼骤然松手，站起身，低头看莫行川撑在地上喘息低咳，嘲讽道：“你想死？莫行川，你没有资格寻死。什么时候还清了你身上的罪孽，什么时候你才能死。在这之前，你得好好活着，来赎你的罪。”

    “是……”莫行川跪伏在地上，眼中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