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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来通知许长安一个消息。“什么?”许长安腾地翻身坐了起来,“让我去蓬颓漠?”蓬颓漠,位于大周朝疆域内最偏远的西北方,传闻那里一片荒芜,黄沙漫天,是鼎鼎大名有去无回的鬼门关。“到了该去那里的时间了。”许慎道,“离你十八岁还有六个月,现在出发,刚好赶得及。”“这几日便启程,走江北道,去临岐,顺便探望道宣的长姊长平,而后过万重山,去芜城见你三叔,最后出塞雁门,往西北直走半月,即是蓬颓漠了。”许慎将一份保存良好的羊皮地图交于许长安:“那是我们的老家,长安。唯有回到故地,你才能开花成年,皇城内的气候最多能使仙人球发芽,想要开花,必须去蓬颓漠。”“那我不开花行吗?”许长安下意识脱口而出。“胡闹。”许慎不轻不重地叱了一句,他想到小儿子身上软绵绵的刺,脸色缓了下来,“回到蓬颓漠,你的刺或许还能变硬。”“爹——”许长安豁出去脸皮不要了。许慎瞪了眼许长安,一锤定音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届时你与道宣一同去。林都尉这段时间教了你不少东西,足够你应付路上的危险了。他虽然会跟着你同去,但只能护送你们到芜城。”“他要回去复命了。”许长安见事情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蔫蔫地哦了声。许慎看着萎靡不振的小儿子,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想了想,他道:“楚玉也跟着你去,不过你要切记,千万不能让他出了塞雁门,他还没成年,一入蓬颓漠,必死无疑。”“唉。”春风楼雅间内,许长安又叹了口气。他旁边的楚玉倒是兴高采烈的,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听到可以一路陪着自家公子,丝毫不担心路上受苦,一直笑脸迎人。再过去是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段慈珏,他也不坐,只抱着手臂倚着门。许长安已经有好几日不曾见到段慈珏坐下了,他从孟衔那里隐约探听到了一点风声,说是段慈珏拿生命力救楚玉的事情,被班师回朝的骠骑大将军知道了,为此段慈珏挨了一顿狠的。沉默许久,段慈珏忽然出声道:“我跟你们去。”“去哪里?”姗姗来迟的安子晏拄着人形拐杖孟衔,慢腾腾地挪进来了。他尚不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洋溢着一种害羞的绯红。“蓬颓漠。”许长安有气无力道。安子晏点点头,随口附和道:“那我也去好了……等等,什么?蓬颓漠?!”许长安心灰意懒地应了声,表示安子晏完全没听错,就是蓬颓漠。安子晏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了许长安好几眼,根本不敢相信好友就是传说中的魔鬼仙人球。毕竟作为一只仙人球,许长安的刺真的是太软了,看起来简直没有任何攻击力。不过安子晏转而想到许道宣的破坏力,以及许长安镇守在边疆赫赫有名的三叔,又觉得好友是魔鬼仙人球也不奇怪了。“什么时候走?”安子晏问。“回安公子,我们后天便启程。”楚玉扭过头,声音清脆地代替许长安回答了问题。“怎么这么快?离你十八岁不是还有半年么?”安子晏皱了皱眉,他今天没带那把向来不离身的乌骨折扇,空出来的右手搭在孟衔掌心里,两个人以浑然天成的方式十指相扣着,丝毫不避忌在场还有好几个未成年。“我爹说现在出门,刚好可以赶上我十八周岁。”许长安的声音还是有些灰心丧气,他手里百般聊赖地转着一只茶盏的盖子,拨一下,等茶盖停住了,再拨一下。转着转着,许长安突然记起安子晏前几日说的成年了。要是开花才能成年,回老家才能开花,那安子晏是去了哪里才能这么快回来?皇城外的温侯亭,无论泥土湿润程度,还是恰恰好怡人的温度,都极其适合某种植物生长。加上安子晏和孟衔在一起的奇怪反应,动不动就害羞红脸。哐当的一声脆响,许长安倏地伸手盖住了正转动的茶盖。感受到掌心底下的清凉,许长安侧过头,问安子晏道:“你是不是含羞草?”恰好正在喝茶安子晏险些噗地将茶水喷出来。狼狈地咳嗽两声,安子晏道:“这个你不是从小就知道吗?说起来你小时候还揪过我的叶子。”在回忆里翻找片刻,确实找了这么段记忆的许长安:“……”那是许长安头回跟他爹去安尚书府里做客,彼时安子晏爷爷还在世。作为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好不容易避开寸步不离的仆从,许长安在抄手游廊内闲逛,无意间看到了一盆长出约莫半寸长的含羞草,因而很是欣喜地上手摸了摸。只可惜,才摸了两把,就让赶来的仆从给强行带走了。安子晏还在那口若悬河:“话说那时小生年方五岁半,正青春年少,不料生了场大病,无法变成人形。只好每日里待在花盆里,奈何苦心孤诣,好不容易求小生娘亲同意,让小生出来晒晒太阳,就惨遭长安汝之毒手……”闻言,在座的段慈珏楚玉及许长安,皆露出了不忍耳闻的神情。以此人活灵活现的表达能力,将来若是穷困潦倒,说不定能去茶肆当个说书先生,混口饭吃。与朋友打打闹闹了一阵,许长安心里的愁苦去了一大半。第三日,许长安带着爹娘兄长收拾出来的一马车东西和厚厚一叠银票,挥手告别了牡丹皇城。他与许道宣、林见羽、段慈珏及楚玉几人,踏上了前往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蓬颓漠征程。薛云深:“王妃,你是不是忘了捎上我?”第27章论正确哄墨王殿下的方式自从知晓男人与男人也可以生种子后,许长安完全避开了薛云深。但是要去蓬颓漠的事情想瞒过薛云深并不容易——墨王府仅在一墙之隔,大司马府稍微有点动静,都逃不过薛云深的耳朵。许长安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他也不打算隐瞒,只是薛云深遣人来问起时,随口扯了个不沾边的时辰,然后特地趁薛云深进宫赴家宴的空隙里,启程出发了。至于薛云深出宫回府,得知人已走远会是什么反应,许长安暂时不想去考虑。正是九月中旬,天气晴好,秋老虎已于前几日拖着庞大的身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于是路边迟迟不肯泛黄的树叶,终于染上了秋色。一辆缁色间赤金的马车,不紧不慢地行走在江北官道上。马车后面跟了三匹毛色油亮的黑色骏马,上头分别坐着高大魁梧,一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