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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猫如出一辙,大概这就是猫的本性。谢翡坐进了摇椅里,随着椅子轻轻摇晃,目光在顾方晏身上游移,没多久后,别开脸笑出来。顾方晏练得相当认真,也有天赋,懂得琢磨技巧,但小提琴这东西,属于入门难,往深了学更难的那一类,对初学者很不友好,他再怎么厉害,第一天奏响的声音也不能算是动听。更甚至,那声音其实是有些刺耳的。“我以前听说过这乐器的难度。”顾方晏停下来,“号称入门前三年,每天练习都像是在杀鸡。”谢翡刚才倒水时顺便拿了个果盘出来,他剥了个橘子给顾方晏递去:“我觉得以你的天赋,杀两年鸡就可以了,或者更短。”“但现在奏出的声音的确不怎么好听。”顾方晏道。“当然比不上钢琴啦。”谢翡起身伸了个懒腰,继而走到顾方晏面前,抬手贴在他脸颊两侧。顾方晏看出他的意图:“打算再试一下?”谢翡笑道:“这次就不借你的手了。”说完,他转身拿起另一把琴。谢翡直接闭上眼。清澈的星光隔绝在眼帘外,能感受到的就只有绽放在夜色里的花散发出的香,以及顾方晏信息素的味道。这个晚上,他总是在做深呼吸,这次也不例外。他练了十几年琴,不需要看就能准确地将弓搭到弦上,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但离开了顾方晏的手后,他心中仍是浮现出几分恐惧。谢翡克制着手不去颤抖,极力平复心绪,然后将弓下拉。可那些画面还是回到眼前,昏黑的屋室,漆黑的雨夜,以及凝固在地上桌上的血。空弦音响了一秒,紧跟着戛然而止,谢翡的颤抖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顾方晏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持弓的、僵硬的右手拉下来,然后抱住他。吻从眉心落下,顺着鼻梁的线条,一直到唇。过了数分钟,谢翡睁眼。他没有自嘲一笑,也没有露出别的表情,只是轻声叹气:“我就知道,哪是这么简单就能成功的。”顾方晏语气轻柔:“慢慢来,不急于一时。”接下来的时间,谢翡都在进行这样的尝试。每次他看见那样的画面,顾方晏都会吻他。这不由让他想起某个名叫系统脱敏法的治疗方法。他奏出的声音断断续续,时而喑哑时而刺耳,但好在身旁有个初入门的新手,难听归难听,却不止一个人丢脸,心理上好受了许多。不过邻居就不大好受了,小提琴音的穿透力很强,他们又是在院子里练习,被敲了好几次门。于是到了10点,谢翡不再挣扎,把琴放回去,拉着顾方晏回屋。至于顾方晏,在谢翡洗漱完服药睡下后,让人送了些隔音设备过来,连夜对某个房间进行了改造。后面的一段时间,谢翡早上监督顾方晏学习,下午在院子里和他一起练琴,晚上在房间里。如果生活是一本武侠或者仙侠,谢翡觉得这个过程像是一场修炼,令他恐惧令他颤抖的东西就是心魔,他捡到了顾方晏这个宝贝,利用顾方晏尝试去抵制,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终于能平稳地拉满一记全弓,不过三年没有练习,生疏了很多,音色不如从前那样清亮顺滑,但他很满意。这一天,谢翡倾情点了一份兔rou汤锅,并配了冷吃兔、麻辣兔头、尖椒兔rou丁等菜,以示庆祝。“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吃兔子?”顾方晏对这样的菜谱没有异议,并且暗中嘱托老板在汤锅里多煮些蔬菜,但对此很好奇。谢翡在这边添置了两个懒人沙发,一黄一蓝,颜色格外鲜丽。他窝在蓝色那个里面,双手抱膝,透过面前的落地窗看外面的花草和阳光,隔了好几秒,才说:“因为兔兔很可爱,所以我们要花式吃它。”语气格外地正经。“以前我吃兔子的时候,你可没这样问过我。”紧接着,他又说,“顾弟弟,你现在对这种小小的、白白的、毛茸茸的东西产生感情了吗?”他眸光带着点警惕,以及些许危险的味道。顾方晏失笑:“怕你腻。”“不会的。”谢翡摇头,“我喜欢吃一种东西的时候,能连着吃好些天,就算那段时间吃过后不想再吃,隔十天半个月,又能提起兴趣来。”“也就对吃的不三分钟热度。”顾方晏伸手揉上谢翡脑袋。“对游戏也不三分钟热度。”谢翡看着他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拖长语调反驳,“对琴和音乐也不。”顾方晏挑眉:“别的呢?”谢翡盯了顾方晏好一阵,倾身过去,在顾方晏唇上啄了一下,“还有你。”全兔宴送来的时候,夕阳悬挂在西侧,霞光似火,从海上烧来,将整片大地染红。谢翡难得自觉自主盛了碗汤给顾方晏,也难得在饭桌上挑起了话题:“我现在可以拉空弦了,不过曲子肯定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行,过两天就是期末考试,你先回去考试?”“你呢?”顾方晏问。他摇头:“我还是不太想看见那些题……就不去了。”顾方晏眉梢微蹙:“这样就算缺考,对你的GPA有影响。”“那能怎么办?难不成你替我考?”谢翡轻轻笑了声,“可以再办一年休学。”再办一年休学,再耽误一年的时间,虽说“耽误”这个词并不准确,但连续休学两年,终归是不太好。顾方晏放下汤匙,手指轻叩石桌,思考犹豫了半分钟,撩起眼皮,道:“还有一个办法。”“嗯?”谢翡给了他一个眼神。“参加比赛吧。”顾方晏拿出手机,调出一个页面,递给谢翡,“这个奖如果能拿到,相当于拿到了世界排名前十的音乐学院的offer。”谢翡仔细看了一下。这个比赛他并不陌生,三年前他就有所打算,准备等高中时参加,借着这个奖去申国外名校。但现在……“我……”谢翡表情犹豫。他想说他不行,那个比赛高手云集,他不仅有三年的空白期,而且还没有完全摆脱恐惧和障碍。顾方晏握住他的手,定定望着他的眼睛,打断他不自信的话:“年后才开始,我们还有一段时间准备。”“我们?”谢翡从他的话里挑出两个字。“我当然会陪你去。”顾方晏说得肯定。谢翡:“帮我伴奏吗?”“嗯。”顾方晏点头。“但你似乎很久没有弹过钢琴了。”谢翡仔仔细细看了顾方晏一遍,从他的手到脸,最后目光落到手上。“练习一段时间就行,并不难。”顾方晏说得不以为然。金红的余晖漫过葡萄架,落到微沸的汤面上,翠绿的蔬菜在里头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