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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一直没人回复,谢呈想打个电话,又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晚回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在自己纠结,外面突然传来沉重的开门声。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出去,借着院门口透出来的廊下的光,看到兰姨一个人回来了,正准备要进院子。“兰姨!”谢呈大步迎上去。兰姨回头:“小呈啊。”“周讲于呢兰姨?”谢呈问,问完立即又说,“他说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没做出来,我是来给他讲题的。”兰姨面色凝重:“鱼儿他下午跟着他爸回西容了,说是爷爷不好了。”谢呈心头一紧,忙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严重吗?在医院吗?那你过去吗?”“具体情况不知道,可他爸临时来接……”兰姨越说越小声,最后补充道,“我不好过去。”这话有点语焉不详,但谢呈其实明白兰姨的意思,他低头看了看手:“我给他打个电话会不会吵到他?”“他手机好像是没电了,下午打的时候就没打通。”兰姨在他后脑勺上拍了拍,“你别担心,有事没事的我姐看着呢。”谢呈抠紧了手指:“那兰姨,有消息的话告诉我成吗?我也担心。”兰姨笑了笑:“好,快回去睡。”谢呈点点头,回身朝家走。走到一半听到兰姨轻轻合上门的声音,他停下脚,吸了一口气,想想还是拿出手机来,拨了周讲于的号码。半分钟后,他挂掉电话。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谢呈进了屋。心不在焉地洗漱完上楼,他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想给周讲于发短信,希望他在开机的第一时间能看到。随后的一个钟头里,他打了字又删掉,删掉又打字。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在谢呈跟兰姨说话的时候,周讲于和周谷安终于到了急救室门口。从长长的走廊上穿过,奔向尽头。看到门上红灯的那一刹那,周讲于心神猛地一晃,好像一脚踩空在了深渊边上,头顿时一阵一阵地发起晕来。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快要昏倒了。这反应太夸张了。他心想。但是晕眩的感觉来得强烈,连人影都整个晃动了起来,天旋地转。周权已经扑到了手术室门前,周讲于还立在三米开外,赵欣蕙以为他是太难过才没动弹,匆匆朝着他走过来。“儿子。”赵欣蕙喊。周讲于看着眼前赵欣蕙的脸,终于再支撑不住,他靠一线清明撑着,缓缓蹲了下去。“儿子,”赵欣蕙跟着蹲下去,抚摸他的背,心疼道,“你别着急别着急,还在抢救,还在抢救就有希望。”“妈。”周讲于轻声喊,“我晕。”赵欣蕙一愣,这才发现他整张脸惨白,慌忙大叫:“周权!医生!医生!”这医院有个主治医生是周谷安以前的学生,一整天都在为了恩师忙前忙后,刚才他去处理了手里的事情,此时返回,一出电梯就听到喊声,慌忙上前。“郑医生郑医生!你帮忙看看我儿子!”赵欣蕙大声喊。“郑医生!”周权终于也发现周讲于不对劲。脚步声响过后,身旁蹲下一个人,周讲于闻到一阵消毒水的味道,好像是白大褂上的。被人掰着脸和手看了看,他听到一个温和厚重的声音说:“小菲,冲点浓糖水来!”这人说话的语气跟周谷安有点像,周讲于模糊地想,真的好像,他老了之后是不是就跟周谷安一模一样?“郑医生!”周权问,“我儿子怎么回事儿?”郑医生:“他今天是不是没怎么吃东西?别紧张,就是低血糖引起的轻微休克,不严重,喝点儿浓糖水就好。”说完话,旁边叫小菲的护士端了浓糖水来,郑医生把周讲于的下颌抬起,准备给他喂糖水。周讲于挣扎着摇摇头,自己抓了瓷茶缸,小口小口地喝光了。静静等了一阵儿,郑医生问:“怎么样?扶你去躺会儿。”“不,”周讲于说,“没事儿了,不晕了。”他抬眼看了看,郑医生一脸严肃,闻言却抬手在他头顶上轻轻摸了一下,这举动不像是个医生,倒像极了父亲师长。被赵欣蕙和周权搀着站起来,周讲于问:“爷爷怎么样了?”应着他这一声,急救室顶上的红灯忽然灭掉。周讲于心头一个激灵,立时屏住了呼吸。☆、再见殡仪馆是热闹的。这是周讲于坐在告别大厅的角落里发现的。周谷安被宣告死亡的第三天,西容城边塔山下有了一个简单,但是正式无比的葬礼。厅内一片啜泣声,台上是一个周谷安从前带的博士在发表悼词,男人年过半百,说到动情处一度哽咽不止,惹得心灵敏感的人们哭得更大声了些。周讲于挺诧异的,周谷安平时对人那么冷淡,想必带学生的时候也是板着脸严厉到底,没想到死后依然有满厅的人来送别。长亭外,古道边,没有芳草,芳草不连天。因为现在是冬天。花圈把周讲于的角落遮起来,像是他跟外界的屏障。他背靠着墙,双手圈着膝盖,这是个显示出脆弱意味的动作,但那点脆弱却被他满脸的空白冲淡,被他锋利的眉眼融化,因而几近于无。倒是显出随意和桀骜来。半晌,有人轻轻来拉他:“儿子,你是爷爷唯一的孙子,你得上台说话。”周讲于摇头。周权身后赵欣蕙红着眼睛上来,蹲下去摸周讲于的头:“宝贝,去跟爷爷道个别好不好?”周讲于还是摇头。两个人都拿他没办法,周权正想上手拉,有个温厚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他要不愿意去说就算了吧。”旁边周权跟赵欣蕙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忙着去厅前准备仪式的下一步骤,也就罢了。而后来人蹲到了周讲于面前,喊:“小于。”周讲于没抬头,他认得这个声音了:“郑医生。”“叫我郑伯伯就好。”郑医生回身,撑着墙壁跟他并肩坐了下去,手肘搭在膝盖上,完全不像周讲于想象中的医生那般讲究,“你爷爷生前常跟我说起你。”周讲于诧异地转头。郑医生推了推眼镜:“平时他不爱交际,很多事情就是我处理的,我硕博都跟着他念,他就像我父亲。他比较信任我,其实我经常去你家,只是你在家的时候他不让我过去,可能是怕你不自在。”周讲于怔怔,木然地看着他。郑医生笑了笑,又说:“他有一回跟我说,说都好几年了才能开口,好不容易接你在家过一个年,但是最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