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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将头靠近麒念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道:“我猜你不会想不到吧,被推下轮回台又如何,凭绯冉的能力,若他真是铁了心不愿等这一千年,就是从阎王手里要人,也未必就不可能……这样想来说不定,其实绯冉自己,都不能完全认清自己的心呢……”白锦看着麒念阴晴欲雨的表情,眨眨眼。完美的表情彻底龟裂,麒念努力挑着眉,抛出一个冷笑:“别高兴得太早了,白锦。”话声才刚落地,人就已经踏着云朵飘远。白锦望着麒念的背影,微笑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好半天才垂下眼,哎哎叹了一声。麒念斗了这么久,跟麟离斗,跟花敛斗,跟他白锦斗,都比不过跟绯冉斗来得精彩。麒念无一不是赢,却偏生在这一场上,他白锦险胜,麒念完败。而过后的事,谁又能料得到呢?再者,看绯冉今日的反应,往后到底是谁虐谁,着实还有待商榷。白锦如此一想便想开了,长长打了一个哈欠,寻思着是不是该回去补眠。“麒念啊麒念。”白锦斜挑着眉眼,左手扯凤离右手抓花敛,对着麒念的背影,摇摇头:“你以为你这么做,真的是因为爱绯冉么?这么多年了,别的不说,就这一回,你还是没看懂,到底什么才叫爱么?”“喂啊啊啊白锦红了,红了红了。”花敛红着眼圈红着手腕哇哇叫,白锦回头,额头上三条黑线:“你说谁红了……”“手红了手红了。”花敛拍开白锦死命捏着自个儿手腕的五指,寻思了一下,又凑上去问:“白锦白锦,你什么意思?什么叫麒念不是真的爱大哥?”白锦莞尔,回眸笑宴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花敛小时候是绯冉的跟屁虫,后来长大了点,有了麟离,就顺理成章地将麟离当成娃娃来玩。可惜这个小麒麟完全没有作娃娃的自觉,除绯冉外,所有生人一律勿近。更别说碰别说抱,别说花敛又摸又捏,当泥娃娃来塑造。于是在一次花敛认为是开玩笑,麒念认为不过小孩子胡闹,在绯冉眼中却比玉帝崩了还重要的整蛊事件后,花敛甩一甩小睫毛,气鼓鼓地离开麟离,和让人怀疑有“恋弟情结”的绯冉。远走天涯,一心要找到一个肯被自己当娃娃来□□的人。可小时候的情感就是那么奇特得诡异,从那以后,花敛对绯冉的“可慕而不可求”,对麟离的迁怒,和对正主麒念的嫉妒,便深植于心。黏糖一般腻在心里,拎不清甩不掉。所以对花敛而言,这时候否定麒念和绯冉的感情,绯冉和麟离的兄弟之情——虽然更像父子情并且早已变质——那就等于否定了自己那份如白莲花一般,在青春中美好摇曳着的少年情怀。“切……”花敛撇撇嘴。白锦听见,朝花敛偏过头:“你真看不出来?”用手摸摸下颚,一脸“你真是绯冉那只妖蛾子的弟弟么?”的表情:“我问你,苏廿三爱绯冉么?”“当然爱啊。”花敛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苏廿三为了绯冉连青要山都敢去,还傻不拉几地跟武罗那疯女人谈条件,现在又一个劲儿地赶着去做那人rou祭品,换回麒念那祸害……”“那你觉得麒念爱绯冉啊。”“肯定的啊!”花敛继续点头,小鸡啄米似的几下后突然觉得不对。清澈的目光,被疑问搅碎了,更多了几分迷糊神色:“又好像……感觉”花敛抓抓头发,脑子乱成了团麻花。“所以呀……”白锦许是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又笑着长长叹息。夕阳恰是时候地褪去最后一丝光泽,暗下去的天光云影倒映在他眼中。白锦背过身去,在花敛没看见的地方,悄悄抹了抹眼角:“如果你真的奋不顾身爱上一个人,你就会为他哭会他笑为他而疯狂,可是麒念呢?就连牺牲自己,作为结界,也不过是他计划中的阴谋,从头到尾,他都过于冷静,冷静地走着每一步,步步为营,步步都是计。”白锦顿了顿,皱眉思忖着言辞:“与其说这是爱,我倒觉得,这更像是一个赌局,赌他的才智和绯冉的感情。”白锦难得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说完后抬眼轻笑,眼中潋滟生波,竟意外柔情。他拍拍花敛,又朝凤离点点头,干干脆脆地抬脚回府。花敛懵懂地望望天,又望望白锦。天上胭脂色火烧云,不远处渐行渐远的淡蓝人影。这次是完全糊涂了。花敛皱眉,平日里恨不得横着走的小祖宗,眼下恨不得快哭出来:“凤离……”“诶?”凤离火红着眼,火红着衣,有些好笑。“这几千年,明明这么真实地过了,怎么忽然,从前的一切都变成了假的呢?”花敛眨眨眼,木然地迟疑着喃喃道:“还有白锦,他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来的人啊……”凤离想笑又笑不出来,记忆中这小屁孩儿脾气是又臭又坏,撒起泼来哪次不是石破天惊,却原来终归不过是被宠坏了,不肯长大的孩子心性,骨子里,到底良善。念及此,他照着花敛展开的微笑,便陡然多了几分温暖:“怎么不会呢?”不过,又是一场风花雪月。凤离用力微笑,想着“风花雪月”四个字,胸口窒息了一样疼。他想起这一世的书呆子,想起他临终前最后的话。那一日还是春浓,艳阳天,梨花雨,潋春熙。书呆子坐在窗边,窗外是空空落落的阳光,一颗一颗,跳跃在他晓霜般无尘的银丝上。凤离仰着一张雕琢光洁的脸,安静地朝着早已两鬓斑白的书呆子笑。像最初相遇时,他朝着他展颜,一笑之下,莺飞草长。他用力咬紧牙关,将脸小心地埋进那张很久前便不再光滑的手掌中。视线就模糊成了一片。他死死咬住牙关,依稀感觉到,有人颤抖着伸出另一只手,用布满皱纹的掌心,安抚小孩子一般,轻轻拍打着他的头。眼泪是破冰而出的雪水。当第一颗眼泪跌进老人手心,从指缝中流走,在地板上淌开,蒸发在阳光下的那一刻,他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老人流着泪听着他在哭,嘴角费力而无奈地弯了弯,哆嗦着嘴唇,用那用了几十年的温暖语气。最后一次,朝着凤离絮絮叨叨。几十年,抑或几千年的光阴都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