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宋府新任背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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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笈今日穿了月白色的纱罗裙,素雅简朴,色调中灰,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裙面做工极具匠心,上有青蓝丝绣流云松花纹,游针细淡而有力,纹饰设计放在内城最大的织坊里也是别具一格,这件衣服乃是做衣名家沈玉楼所制。 坐在她对面的尚书大人几欲开口说些什么,但都又被自己咽了回去,觉得这样说不妥。心里固有百般问题,他也只能先稳住,叫老婢端茶上来。 “先生,用茶。”尚书说。 李佑笈缓缓揭开面帘,单手示意尚书面前的青釉茶碗,回笑道:“您先请。” 这一笑差没把尚书看傻。 昨日两首在诗会掀起风云的作者竟是个女子,还是个这般美丽的女子,况且姓李......老天爷啊......该不会是易安居士的亲meimei之类吧? 尚书连道两声“好,好。”这才将茶碗端起,喝的时候眼神也不离开李佑笈。 “小女近几日在汴京游历,便闻尚书清正廉洁,做事坦荡,宋家大公子博学多才,善待庶民。今日又看见了尚书发出的帖,想来汴京物价昂贵,几日的游玩也散去不少银两,这便打算来府内私塾,挣些盘缠的同时有缘结识汴京大族,还望尚书赐小女这一机会。”李佑笈道。 虽说系统让她不差钱,别说汴京几日了,就是奢侈到南宋末年都可。但若是尚书发现自己不缺钱,又如此慷慨来讲书,意欲何为呢?心中必定会起疑惑,人疑惑多了,事情就复杂了。所以只得向其隐瞒自己富可敌国这件事。 “在下深知先生大才,光临寒舍是我等荣幸啊,只是,您知道这入府教书要先看科举人的......”尚书欲问,又不太好意思问的样子。 尚书这个样子很合理,因为宋朝虽然民主,女子可以科举,但不可能当官的。北宋用的是三合法科举制度,分四层,小学县学中学太学。太学属于中央官府,也就是说,这个看似学术的科举制度,实际是个升贡制度,女子可以考,也就止步于头衔,好比现在私人机构给你发个营养师的证书。 不过,如果李佑笈没有记错的话,宣和三年,也就是明年,三合法就要被废了,科举会回到元丰旧制。 但这也没用,要想在这期间升学的人,怕是要遭罪了。别看北宋留着秀才这么个称呼,北宋的秀才可跟唐代的天壤之别,唐朝时秀才可是遥在进士之上,而进士呢,照咱的观念来看,最低也是个80年代的大学生,秀才就是博士啊,考出来后真能全国皆知。 所以后来唐玄宗把秀才给废了,因为太太太太难考了,估摸他老唐自己都考不上。 略过隋朝,到了北宋,秀才就是个读书人的称呼,无关功名。如今最低的头衔是举人,还得在规定时间内考上省的笔试,错过了你这举人头衔就会被别人剥夺,也就是说到了明年制度一变,相当于今天你刚考上大学大一,下个月就让你考研究生,不考你大学都上不了。 由此可见,能进府内当私塾教书的,要么德高望重,要么身份在举人之上。 “尚书过奖,小女子无科无名,只是一喜好诗词典籍的散人罢了。”李佑笈道。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先生......您这太瞧低自己了,莫要谦虚,我宋言亭身为吏部尚书,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是......”尚书心说你那两首诗的水平叫自己散人?但自己也是真没想到,竟然是一位女子,也怪自己招收时没写明白,可既然都是宋人,怎能不知道这其中艰难呢?尚书叹了口气,接上方才的话:“只是怕外人嘴碎啊。” 对此,李佑笈早有准备,此刻她侧目窗外,目送秋波,唇如皎月,颇有一番大家风采。 “人能不食十二日,惟书安可一日无。我自幼喜爱书海,不求功名俸禄,只愿能学以立身,尚书若怕外人碎嘴,便说我为‘书客’,非说‘私塾’如何?宋公子才学远在我之上,我也只是背书于他,并无教育一说。” 这话慢悠悠飘到尚书耳朵里,引得后者一个激灵。这女子果真不是等闲之辈呐,开口成章,坦荡大气。惟书安可一日无......这是治学之道啊,而且她说的也很有道理,只讲为说书先生,外人也说不得什么,虽然先生是女儿身,可这在民性开朗的北宋又有何?尚书咬了咬牙,又细琢磨一番,便见他唇齿一碰,有几分激动地开口: “好!先生此言极是,从今日起,先生便是我儿的‘书客’,直至我儿眼疾痊愈。” “宋公子真当有严重眼疾?”李佑笈假装不知。 “唉,不然为何请先生来背书呢......这朝里的太医都看不好,我儿命苦啊......” “若是尚书不嫌,我有医治解药。” “什么?!”尚书差点儿把茶碗打翻,“先生还会医病?” “哈哈。”李佑笈淡笑道,“医术高明谈不上,倒是确会诊治眼疾,曾在青州遇一名医,传授于我些许方法和草药配比。” “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先生若能医好我儿双目,我愿赐百金!”尚书兴奋起来。 公子他爹,我是真不缺钱,倒是要能一直留下来,娶了的话...... “哈哈,尚书慷慨,但小女子不图钱财,况且宋公子我还未见,不可口出狂言,担保一定能医好。”说罢,李佑笈坐起身,作了个揖,最后补充:“还请尚书带我先去公子书房一看。” “好,好,请!”尚书起身,心中虽然想着先生不图钱财图什么,但此刻还追问就有伤礼仪了。 从尚书书房出来,穿过小园,经由一条颇宽阔的廊堂,就会看到一个正方形的庭院,正中央栽有许多身形宽大的垂柳,绿叶飘荡在清澈的溪水上。二人步入白砖铺砌的道,这贯穿庭院的道路两旁隔五步便摆有两株盆栽的黄棠,黄色、淡粉的花朵凋零了一些,盛开了一些。 这时,尚书有意放慢了步伐,问: “先生说青州,敢问,先生可认识青州的易安居士,李,清,照?” “有过几面之缘。” 尚书仿佛松了一大口气,这才说; “哈哈,我早先便斗胆猜先生之文笔,肯定有受高人指引。” 是啊,李佑笈心想,这高人叫《宋词三百首》,上海出版社的。 “嗯,与易安居士的几次会面,小女子受益匪浅。” “敢问她私下为人怎样啊?” 李佑笈顿了顿,便诚恳地答道:“千年难遇的才女。是个很好的jiejie。” 尚书抿着嘴,长“嗯”了一声,微微点头。 绕过垂柳群,来到府邸的后院,映入眼帘的先是一片青幽挺拔的竹林,路比较窄,宛若去往桃花源的山隙,但穿过后,便到了当时秦赴和小丫鬟躲着看宋公子的那扇门了。尚书将门推开,引出别壶之天地,空气中飞舞点点柳絮,好似白昼的萤火虫,小院的主要植物是文竹和君子兰,墙沿下种着两排尚未到花期的秋玉簪,却已能隐约感到含苞欲放,朵朵乳白花瓣彼此拥抱,孕着沁人的清香。顺它们看去,便是宋尘安所在的小书房了。 入了书房,宋尘安正端坐于席铺上闭目养神,板壁镂空,隐约可见墙上画作,窗前绿植,以及他身前的小桌子。 “安儿,快来起见你的背书先生,李佑笈。”尚书道。 这话音一落,宋尘安像是触电了,猛地睁开眼,从那镂空的木壁后匆忙下席。 “宋尘安见过先生,昨日闻先生大名,正有意拜访,今朝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宋尘安慌乱道歉道。自昨天那雅止诗会,李佑笈这三个字便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本想这几日寻得此人拜访,没成想此人自己来了,而且还是......什么?!还是我的背书先生?!我怎有这等荣幸! “不必不必,李佑笈早有耳闻宋府公子博学多才,当是我来拜访你才是。”李佑笈说。 宋尘安心里“啊”了一声,忙抬起头,可只捕得一影青衣绰绰,听罢对方的声音,李佑笈竟然是女子?! “先生......真乃奇女子,文比易安,心怀天下。”宋尘安恭敬道,心里慌乱如小鹿乱撞。李佑笈的报国诗,万般豪气,岂是我的才干能比?此刻先生竟光临我这小书房,我又没备文房墨宝赠于,又没上好香茶送饮,太失尊敬了...... 李佑笈:其实我心怀的不多呢......ヽ(゜▽゜ )- “公子不必多礼,快些起身,眼疾未愈,莫要伤到自己。”李佑笈说着便去扶他。 碰到宋尘安胳膊肘的那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感叹:真软啊我靠。怎么这么软啊,像是几个月大的可爱小狗似的。而看到宋尘安不知所措的脸孔时,她彻底词穷了,只能说,面前的这位,绝对是女娲上心好几日去捏的人儿。 “安儿啊,从今往后,李先生便是你的背书先生啦,若有外人问起,可莫说是私塾,就说是书客。”见着儿子如此开心,尚书心中也是喜悦不已,“而且,李先生还对医术有所研究,有希望医好你的眼疾呢!” 说完后,尚书一脸认真和憨笑地盯向李佑笈,等待后者确定自己的话。 有系统又有前世记忆,眼疾算什么?这都医不好我算什么?李佑笈心想,当下便答。 “虽说我早先与家父说不能担保,但现在看了公子的眼眸之后,我可以说信心十足。” “好!太好了!先生需要什么随时跟我说。”尚书拍手道,“那先生要先背书,还是?” “治病之事急不得,我需要几日时间给公子慢慢调理,今日我先看看病因,晚上配出药方,明日开始医治。”李佑笈答道。 “好!甚好!”尚书开心的在书房内踱起步来,一边笑着一边不时朝这二人看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就只拍了拍衣服,扬长而去,“那......老夫就不打扰先生了,安儿,好生礼仪相待。” “恭送尚书。”李佑笈回身道。 “爹爹慢走。”宋尘安附和着。 宋尚书走出了儿子的庭院,穿过了竹林,又来到了正院,脸上始终洋溢着喜悦,就差仰天长笑了,自儿子被圣上赏识以来,自己就没这么开心过了。李佑笈呐李佑笈,真是个奇女子,世外高人大抵就是这般模样了,日后若收留为门客,府邸旁壁生辉啊,另外先生看起来年龄也不大,和我儿相仿......生的又如仙女,待人大家闺秀般,还有如此才干...... 思绪弥漫到这儿,尚书拍了自己脸一下,心道,害你个宋言亭,想什么呢。 书房内,阳光如丝缕,静悄悄附在案上。 李佑笈将宋尘安扶至书桌后,全程忍着不多摸他几下,忍住了。 “公子,我们先听书,你想从哪儿本听起?” “《诗经》,有劳先生了。”宋尘安努力平静。自方才和先生接触,就觉对方双手轻盈无比,气质肯定非凡。但不知为何,自己心头竟在动荡,说不上原因......可能是知道先生乃大才,屈尊背书于自己,太紧张了吧...... 李佑笈也不敢马虎,打起精神来,毕竟前世学历史的,文言文功底比较深,读古籍没什么问题,她翻开《诗经》,在读之前她说。 “公子这是温故而知新,治学也,佑笈佩服。” “哪里哪里,《诗经》虽以雅致为典,但学生私以为其内含治国方针,理人之道。” “还有爱情之美,首篇便是。”李佑笈笑道。 宋尘安忙轻咳一声:“咳,先生言之有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清脆的朗读声响起,不快不慢。李佑笈让宋府变得像是一个盛夏的学堂,而宋尘安是她唯一的同学,那种放学后他们一起回家,在林荫道上买两份雪糕,嬉戏打闹的同学。读的全程,李佑笈实在忍不住,总想着看宋尘安,于是她找了个方法,把书举到眼前,读完一句的停顿间隙,就瞥一眼坐在对面儿的美人,这样读完了许多。 宋尘安更是开心,几个月以来这此听书是最舒服畅快的,以前暖玉和王福两个念的磕磕绊绊,念错的字又多,他一边听还得一边猜,好不费神。现在好了,先生念书有条有理,不紧不慢,自己能完整地看到一幅幅书卷展开在眼前。 说起这听书,宋尘安的一半大脑用来温故知新,另一半,则是从书言中画出一个巨大的棋盘,其中央站立着自己,每个句子,每个停顿和词语,便是他的一车一卒,他驱使着这些部队向前向后,对手,则是心中困境。 这种自研发的学习方法,使得宋尘安能够直接物化知识,将它们背后的理论最大化理解、运用和更迭。 这时,李佑笈刚刚读到召南篇,宋尘安骤然一愣,下一秒便惭愧不已。 先生都来读这许久了,自己竟然忘记叫暖玉端茶来,真是疏忽! “先生,无意打扰,您稍等一二......”宋尘安很不好意思地打断道,忙起身隔着窗户喊,“暖玉——备茶水糕点——” 一两秒后,小丫鬟的声音卖力地从另一头传回:“好嘞少爷稍等!” 看着这一幕,李佑笈噗嗤一声笑了。 “先生为何笑啊?” “哈哈,隔空传话,千里传音,这庭院虽不大,但宋公子却像站在远山上呼喊呢。” 宋尘安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因为着急,叫暖玉的声音大了不少,听起来肯定粗气了许多,顿时耳朵开始发烫,想必赤红已经沿着脸颊遍布了。 “抱......抱歉,多有烦扰......” “无妨,公子声音清脆如竹,即使是大声吆喝,也如歌谣般,不粗呢。” 宋公子嘴唇微张,极其轻地“欸?”了一声。 在李佑笈眼里,他仿佛日漫中的那种特别单纯的人物,被人忽然夸奖,霎时间不明所以,呆呆地站着,然后下一帧就见许多小爱心飘在头上。 “我继续读了?” “啊,嗯,先生继续......” 不消十分钟后,暖玉端着盘子,脚踩小步,敲了敲门进来了。因为茶碗容易掉,所以小丫鬟全程都盯紧手中的盘子,直至缓缓来到书柜旁的茶几边上,她将茶水和糕点端放好,这才发现屋内还有一人,就要准备上茶。 暖玉用紫砂壶沏满一碗清茶,双手捧着走到李佑笈跟前,后者此间轻声道“谢谢”,并面带笑容地注视着暖玉。 小丫鬟一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眨了眨,又瞪大了,接着高声道: “仙宫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