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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药递到他嘴边,祝雁停一边吞一边往外吐,不断呕出血来。虞医士之前劝他先吃解毒药,但为了让屈烽相信他的诚心,他没有答应,只是在来之前灌了许多绿豆水,勉强能起到些作用。祝雁停痛得蜷缩在车中,眼中不断滑落眼泪,他为的,也不只是要屈烽退兵,他该受这一遭的,只有如此,他才能放下心中最沉重的那把枷锁,才能从此心无芥蒂地活下去。一碗一碗的解毒药水灌进嘴里,在失去意识之前,祝雁停唯一记得的,便是叮嘱车里车外的人:“不要告诉王爷……”第90章学舌鹦鹉祝雁停昏迷了整整三日。他一直在做梦,梦里又将前头二十几年跌宕起伏的生平重走了一遭,痛得撕心裂肺,直到听到耳边隐约传来珩儿断断续续的哭声,才恍惚睁开眼。视线依旧模糊,珩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却清晰了不少:“爹爹不要死,呜……”祝雁停浑浑噩噩地又闭了几闭眼睛,才终于看清楚他面前哭成个泪包,眼睛肿得比核桃还大的儿子。怔愣一阵,祝雁停艰难地抬起手,抚了抚小孩的脸,嘶哑着声音提醒他:“珩儿别哭,眼睛要坏了。”小孩骤然抬头,对上他睁开的双眼,先是一愣,随即“哇”的一声,愈加放声大哭。守在外间的虞医士和一众御医匆匆进来。祝雁停吞下的那药是慢性毒药,毒性不算烈,慢慢吃下去能逐渐摧毁人的神智,祝雁停一次灌那么多,过后及时吃了解药,虽不至当场毙命,但脏器都受到波及,他原本身子就差,若不是有虞医士这个神医帮他吊着命,只怕能不能救过来当真不好说。虞医士细细给他诊了脉,全身都检查了一遍,低声提醒他:“郎君,您这身子,是再经不起折腾了,以后这药得一日三道的吃着,药浴也得泡,必得细细养着,也不知要几年才能将您的身子养回来。”祝雁停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知道,从今以后我必会惜命。”珩儿已经擦干眼泪,只眼睛还肿着,不过三日而已,这小孩看着瘦了一大圈,祝雁停不醒,他也不肯睡觉不肯吃饭,谁劝都不听。小孩蹬掉鞋子,爬上床,趴到祝雁停身上,哽咽道:“爹爹不要有事……”祝雁停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头:“没事了,爹爹答应了你不会死的。”“爹爹吐了好多血,珩儿害怕。”祝雁停轻声哄他:“再不会有下次了,爹爹跟你保证。”在外头忙碌事情的萧荣听闻祝雁停醒了,赶忙过来,见到祝雁停搂着儿子还有力气说话,大松了一口气,后怕道:“阿弥陀佛,你可总算醒了,我就不该让你去,被二哥知道,定要生大气。”“你别告诉他就是了。”祝雁停摇了摇头,艰难地撑起身,问他,“外头怎样了?”“你从军营回来的当日,屈烽就退兵了,走前派人送了投诚书来。”“那就好。”祝雁停闻言放下心,总算屈烽他确实是信守承诺之人。“你到底与他说了什么?怎还吞毒药了?早知道你会做这种事情,我怎么都不会答应让你去。”萧荣想想那日祝雁停被送回来的场景就心惊rou跳,祝雁停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二哥只怕真要变成暴君,到那时会发生什么,他简直不敢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罢了,屈将军是明辨是非之人,听进了劝自然就肯退兵了。”祝雁停没有多说,他的真实身世,没必要说给更多人听。萧荣闻言嗤了一声:“不就一莽夫。”“倒不能这么说,他确实是个能人,因他驻守临闾关这么多年,将北夷人死死挡在关外,他们才只能在西北边境做乱,要不那些夷人只怕早就打到京中来了,日后你二哥说不得还是得重用他。”萧荣点了点头:“我已写了奏报叫人送去景州,二哥这会儿应当已经收到了。”他说着一顿,又道:“不是我不帮你隐瞒,那日跟着你去的亲卫只听命于二哥,你叫他们不要告诉二哥,他们只怕不会理,你做的事情,二哥应当都已经知道了。”祝雁停无言以对,罢了,萧莨真要发脾气,他受着就是了。景州行宫。南征军进城后就一直留在这里,分了一队兵马去越州捉拿成王,大部队却没有动,留在景州暂做休整。京中有变的消息传来,一众部下这几日争议颇多,只好在不几日又听闻屈烽投诚撤兵,众人才都松了口气。萧莨这几日浑身都是低气压,屈烽撤兵之后他脸上的阴霾反倒更甚,这会儿正在灯下反复看留京的亲卫写来的密报,祝雁停中毒呕血昏迷不醒那段,被他在气怒中用笔涂抹得一团污糟。心头那团火却没处宣泄,萧莨不自觉地握紧拳,重新拿起笔,开始写谕令。五日后。萧荣将收到的加急谕令拿来给祝雁停看,上头没写别的,只让祝雁停即刻动身南下。谕令是萧莨亲手写的,字迹潦草,笔墨力透纸背,足见萧莨下笔时的心烦意乱和气怒之甚。祝雁停拿着那份谕令,有些无言,萧荣赶忙撇清干系:“我真没跟二哥说你中毒吐血之事……”“算了,我本也知道瞒不住,他让我去我便去就是了,反正我也想去。”“好吧,”萧荣无奈道,“我这就去给你安排行程,你多带些人去,御医也得带上,一路上得保重着身子,别再病了伤了。”“嗯。”原本坐一旁吃点心的珩儿闻言抬头:“爹爹要去找父亲么?珩儿也要去!”祝雁停没多想便答应了他:“好,带你一起去。”反正,萧莨也没说不能带珩儿去,这小孩随军惯了,不会不适应,将儿子一人留在京中,他反而不放心。萧荣没再说什么,亲自去给祝雁停安排行程。见祝雁停唉声叹气,珩儿好奇问他:“爹爹怎么不高兴?去见父亲不好么?”祝雁停收起手中谕令,头疼道:“你父亲好像又生我的气了,怕是不容易哄回来,我该怎么办啊?”珩儿眨眨眼睛,想了想,回答他:“爹爹送礼物给父亲,哄他开心!珩儿收到礼物也会开心的!”祝雁停愈发无言,真有这么容易就好了。下午,虞医士来给祝雁停例行诊脉,听闻祝雁停要出远门,他自己又得留京看护卫氏杨氏没法跟着去,免不得再三叮嘱祝雁停:“郎君这回折腾过后,肠胃弱了许多,以后吃东西万要谨慎着,太热太冷太辣的膳食都尽量不要用,少食多餐,细嚼慢咽,慢慢养回来。”祝雁停讪然道:“我知道,劳烦先生了,阿荣会派御医随我一起上路,没事的。”“那便好,郎君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