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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灯还亮着就上来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以前不是十点之前就休息吗。”跟李潇文见面,盛长霄的话就比较多,大概是因为他们上学的时候形影不离无话不谈,各奔东西这么多年还是觉得学生时期认识的朋友最亲近。“今天有点事儿耽误了,你们事务所这么忙,我看你好像瘦了一圈。”李潇文把咖啡端给了盛长霄。盛长霄说道:“事务所的官司加起来都没我接的官司难打。”听得出来这是盛长霄的真心话,以前他上法庭每次都是稳cao胜券,一直为死刑嫌疑犯辩护,他靠业务能力在同行中屹立不倒,又因为不分案件性质做辩护为同行不齿,他也觉得自己没什么良心,这么多年无数受害者家属和普通人骂他冷血没人性,他被法院外的激进家属扔过鸡蛋、晚上回家途中被人报复殴打、事务所里收到过恐吓信、动物的尸体、接过无数恐吓电话,好像所有人都恨透了他,所以有时候他会想什么才是“人性”。李潇文问道:“既然知道官司难打,为什么还要接?”盛长霄摇头苦笑道:“身不由己。”李潇文不知将“身不由己”四个字理解成了什么,他正愁没人商量,于是就跟盛长霄说了宋闫失踪的事。“楚行暮怀疑宋闫失踪跟你有关?”盛长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语气里充满了惊讶。“他和闻缇来过音乐室了,估计碍于闻缇的面子没有直接找我,装修费用早就结清了,我们和宋闫就是见过几面,他来音乐室干什么。”李潇文也百思不得其解。盛长霄问道:“那师兄你在音乐室见过宋闫吗?”“没有,他失踪的那天音乐室没开门,不过楚行暮说有人在门口捡到了宋闫的钥匙。”“宋闫的钥匙?知道是哪里的钥匙吗?”盛长霄问道。李潇文说:“他没具体说,我也不清楚。”盛长霄听完这话,把咖啡放回盘子里,“宋闫失踪的那天晚上我们和楚行暮在一起吃饭。”李潇文诧异的问:“你怎么知道他是晚上失踪的?”盛长霄顿了一下,解释道:“警察找过我。”“宋闫失踪的第二天我就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那天下午他和另一个装修工去我家里贴墙角线,他应该就是在那晚失踪的,我跟楚行暮有点儿陈年旧怨,他怀疑宋闫失踪是我干的,可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不是一起吃的饭吗?楚行暮非但不信还派了人跟踪了我两天,要不是我的助理帮我作证,说不定楚行暮会趁机报复我。”李潇文将信将疑,盛长霄和楚行暮之间有私人恩怨是真的,虽然只和楚行暮见过几面,但他觉得楚行暮应该不是那种公私不分人,警察和律师互不待见再平常不过,应该不至于到报复这个地步吧,不过作为朋友他还是站在盛长霄这边的,所以权当盛长霄在发牢sao了。盛长霄又重复了一遍:“要是那天晚上你不邀请闻缇吃饭,楚行暮肯定会把我扣在公安局,他一直想抓我的把柄。”李潇文又听不懂了,“宋闫失踪跟你又没关系,你怎么会这么想。”“师兄,你知道闻缇为什么敌视我吗?五年前检察院以窝藏转移毒品、包庇贩毒分子、绑架、杀害缉毒干警等罪名对上河分局的局长赵海碌提起了公诉,是我给他做的辩护,后来他以绑架罪名获刑十五年,他绑架的人里就有楚行暮。”李潇文甚少接触刑事案件,最多是在网络和电视上获取一些信息,乍一听半天没反应过来,也明白了为什么闻缇会对盛长霄那么不满,就算李潇文跟闻缇不常见面,他也看得出闻缇和楚行暮的关系匪浅,在不知道盛长霄的身份之前还称他一句“盛师兄”,难怪后来还和楚行暮一唱一和讽刺盛长霄。盛长霄从钱包里拿了几张名片出来,李潇文看到他的钱包很鼓,开玩笑问他:“你带这么多现金不怕被人抢吗?”盛长霄把钱包装进口袋里说道:“委托人是现金支付,我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没来得及去银行存钱,师兄,这几张名片你留着,要是你有朋友要打官司可以找我。”“让我帮你拉业务?”“我最近不太景气,师兄别嫌我烦就行。”李潇文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打算一直这么下去?”盛长霄抬头反问:“师兄是不是也觉得我冷血没有人性,为了钱和名利什么案子都接,对受害人的遭遇视若无睹,只要委托人给的钱足够多我就会不择手段的帮他们打赢官司。”李潇文生硬的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盛长霄苦笑了一下,脸上的落寞清晰可见,“为了当律师我辜负了老师的期望,但我不得不这么做,师兄,我的苦衷你不会懂的。”李潇文猛然想起十二年前,盛长霄从应奈清的办公室里出来回寝室收拾东西,李潇文问他好端端为什么要放弃音乐转律师专业,他比李潇文有天赋,比李潇文还努力,他那时才二十岁,他的天地和未来都在等他,他还记得盛长霄刚入学的时候,站在校门口冲他笑,问他音乐学院怎么走。梦想在一开始的时候是会发光的,连带着那个人都是耀眼的。后来,盛长霄把应奈清送给他的小提琴交给李潇文,让他转还给应奈清,他当时也说了一句:“师兄,我的苦衷你不会懂的。”李潇文发觉他和盛长霄做了十三年的朋友,却一点都不了解他,以前他的性格很腼腆,不善与人交际,盛长霄和他相反,他目标清晰明确,充满热情,李潇文多少受了他的影响,盛长霄是个很好的朋友。盛长霄不想跟李潇文聊工作上的事,于是岔开了话题:“师兄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前两天跟我妈聊起你,她想见见你。”李潇文的表情有些意外:“阿姨在青市吗?我还以为她跟你去江市了。”“她一直都在青市,身体不太好,现在住在养老院里,也不爱出门。”“我还有一场音乐会,过两天跟你一起去看她吧,阿姨的病严重吗?”“精神分裂症,最近几年精神挺稳定的。”李潇文怔愣了一瞬,“多久了?”“十多年了。”李潇文张了张嘴,最后说:“你下次去看她的时候跟我说一声。”盛长霄点了点头,李潇文问道:“对了,我不是给了你一把音乐室的钥匙吗?你带着吗?”盛长霄说道:“钥匙试完课那次我就还给你了,应该在你的办公桌上。”李潇文和盛长霄对视了一眼,“我去找找,万一被人偷了,出了事谁都负不了责。”盛长霄拿起外套跟了出去,李潇文在办公室里找钥匙,盛长霄跟他说了再见,李潇文说就不送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