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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宸又抬起头来:“啊。”孟光用下巴一指办公桌。“躺在上面,做我的模特,”他补充道,“不用脱衣服。”……这是一个小院,有花有草,还有几只装在笼子里的百灵画眉,这些鸟儿都是末世里的珍稀生物,官老爷们才能把玩得起。如果说青空城是神造的,那么神可能心血来潮想在上面捏一个对比艺术。贫穷和富裕,现代和古典,科学与玄学,全部聚在一起却泾渭分明,构成了一副色彩突兀的画。北城的哥特式城堡毁了,孟少爷又在南城的平民区里,秘密建了个私家园林。从地面上运了上好的泥土,雇了一位管家,两位园丁,三位保姆,四个士兵看守这些空中养的花花草草。虽如此大动干戈,但这里只住了两个人。雇工们每天都要照顾这两位主人的起居,观察他们的生活以及精神状态。他们可以享受上好的食材以及无微不至的服务,可以在花园里踱步,向这里工作的下人们索要一切他们能搞来的东西。这是平民区的人类终其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奢侈。但是这两个人没有办法走出花园和铁栅栏门。……保姆刚给孟冉收拾好了乱七八糟的画室。她推开了另一个屋子的门,把做好的午餐放到指定的位置,收拾起来昨晚的餐具,报告了一声“午饭。”长发男人从床上慢慢地爬起来,手铐叮铃作响。他似乎已经睡了一整天,但还是很疲倦的模样。保姆看着他,还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他本身的肤色就很白,整日待在屋子里出不出去,以至于白的有些病态。头发披散着,身着一件起了毛的长袖黑毛衫。他很平常地从内屋走出来,走动时手铐会响动,将午餐端了进去,连一声谢都没有说。冷得就像刚从冰窖里睡醒似的,以至于屋里的空气也凉飕飕的。男人转身,脖子上的一串字符刺青露了出来。保姆叫住了男人。他端着餐盘,回头。保姆原话转达,说:“孟小姐问您,要不要下午和她一起画画,她新买了很多画纸。”“不需要。”保姆还是忍不住劝道:“孟冉小姐毕竟是您的未婚妻,您对她也太过冷……”“不需要,”时舟打断她的话,淡淡地说道,“出去。”保姆默默地忍住,说了声抱歉之后,退下了。她在这个地方做了近一年的工,当然知道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她也知道外面有一些人正在寻找他。她什么都知道,但是一直小心翼翼地装傻,才没像之前同批的下人们一样在孟少爷手里丢了性命。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果这个人突然想要跑出去,想要复仇而做出一些事情,而没有看好他的下人们,肯定要受到牵连。可是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这位曾经的联盟领主就好像只剩了一具麻木而堕落的躯壳,并没有什么卧薪尝胆的仇恨,除了有时候会故意损坏一些家具,并没有给她们带来什么大.麻烦——它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出去,像是接受了要在这里蹉跎一辈子的事实。每当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保姆总有一种感觉,里面好像是空的,或者是经过很剧烈的情感之后,阴影沉淀,在外面结了一层阴翳。一年过去了,连孟光都觉得了。——这个人废了,并没有什么大威胁。保姆叹了口气,她不能多问,打扫了一边外屋的地面,便走出去了,但是迎面看到了孟冉。孟冉闭上了自己房间的门,深深地望了对面一眼。保姆鞠躬道:“小姐。”孟冉抱怨道:“画纸跟颜料又买错了,我之前没跟你说要什么样子的吗?”保姆不懂这些东西,说道:“小姐,我是按照您上次的要求来采购……”“行了,”孟冉说着,把装着纸和几盒颜料的袋子扔给他,“要求我写在里面的纸条里了,你给那里老板就行,他明白。”“我这就去换。”保姆点头。颜料这种东西在青空城的价格极贵,买一盒也很不容易,他们再怎么骄奢yin逸,也不能把它们扔着玩。保姆提着袋子走了。就剩下孟冉一个人在原地。她的心跳非常得快,像平常一样,回到屋子,拿了一张画好了的画,从时舟的门底下递过去,还敲了敲他房间的门,温和地叫了他的名字。她这举动在这里的下人眼里并不奇怪,她隔三差五就会递一次。他们检查过画的内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都是一些关于爱情的幻想。外人眼里,她是期待回应的恋爱期少女,而时舟因为憎恨他哥哥,对她也是冷眼相待,每次都会把她赠送的画烧毁。孟冉回屋。过了很久,时舟从内屋走出来,蹲身捡起了画。他并没有欣赏它的内容,而是快速地在每一个角上,寻找一些难以看出来的各种文字,按照顺序排列起来。“秦烟已经知道了你的位置。”“他们说会与徐彦成合作。”读完之后,时舟面无表情地慢慢地将画撕毁,点火,扔了出去。他故意扔到了孟冉的门口,像是在一种无情的挑衅。下人们看着他关上门,走过去打扫,都是替小姐感到无奈,叹气摇头。与此同时,孟冉的那张纸条也通过保姆之手到了画室老板的手里。上面除了画材要求,还有一些简短冷冽的句子。虽然是孟冉的字迹,但语气像是出自那个果断干练的男人之口。“潜伏亲卫军。接出法厄。安排陈宸到新世界。不必接我。”一年前,不同组织,不同信念的亲卫军士兵们,表面上明哲保身地逃脱,实则是被他主动遣散。他将自己的权力打碎,至于孤立无援。才没有使这群人落入联盟的控制。即使孟光对他们进行过讨伐,大部分的火种还是保留着的。时舟继续回到床上,回到孟光的监控之下,继续囫囵地上床睡觉,长发散落一枕。他的头发一年没有剪,似乎又长到了他初入孟家时的那个长度。亲卫军养精蓄锐了一年,到了用的时候了。……青空之上,遭受重创之后的各方势力仍然如顽固的苔藓,重新爬上见不到光的角落,蠢蠢欲动地观摩着这个可以啃噬的世界。而青空之下,北方的寒地一直在飘雪,似乎一年四季都消失了,光顾那里的只有白色。曾经作为战地的地面与废墟破碎不堪,像是被和在一起搅拌了一通,又被覆上一层雪,完全让人看不出原来的地形,以及寒冻的尸骨血液,报废的机器和那只暴怒完毕又进入休息的“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