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71
风挡雨的破旧房屋相比,给急行军的兵士们所造成的压力,可是成倍的多。陆辞又道:“待滕兄忙完这些,正好能赶上最后一拨春收——这次种完,城中已囤够五年粮草,农田里暂时就不能留人了。”滕宗谅脱口而出道:“你何来的那么多粮草?!”别说只是刚步上正轨没多久、欣欣向荣的秦州,就连水土丰沃的江南岸,在两税之下,都少人敢夸这般海口。陆辞理直气壮道:“秦州危急存亡之秋,万事备战为先,当然得向朝廷申请免去税赋,以囤粮草,备不时之需。”少交一年的两税,外加头年的节省,加上今年初的收成,足够人口远比不上其他州城众多的秦州百姓吃个四五年了。滕宗谅:“……”跟为了政绩以便磨勘,很多时候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再逢灾害也从不少交两税的一些官吏相比,小饕餮实在是‘实诚’过头了。朱说心念一动:“陆兄难道认为……”陆辞微微一笑,肯定了他的猜测:“早则今年,迟则明年。”吐蕃那边不管成败,等李元昊收拾完肃州,面对青唐也好,大宋也罢,都不可能坐得住了。按陆辞的推算,战事一定就在近期——李元昊自夺位以来,征兵近五十万,国库里的粮草兵器都配发了出去,堪称全民皆兵。若再拖下去,大宋财力厚实,自是丝毫不惧。但穷兵黩武的李元昊可就截然不同了:他那五十万大军固然威风强悍,但消耗也是个令西夏无法长期承受的天文数字,若不及时得到补给,后果定然是不战自溃。最大的肥羊,显然不是吐蕃这块硬骨头,而是一向软弱好欺的大宋。当然,是没有曹玮的大宋。陆辞认为,以李元昊粗中带细的做派,真要进攻,也多半会选在能就地补充粮草的秋熟季节,一直打到他们最习惯作战的冬寒时分。今年若再种作物下去,那不是折损了这边的重要民夫不说,还白送给对方最新熟的粮草么?滕宗谅渐渐跟上节奏,应道:“好,我再等个几日,就吩咐下去,再亲自督看,绝不让一个人留在外头。”陆辞满意点头,不忘吩咐:“在撤离之前,记得将粮库里我特意留给你们的种子都播下去。”滕宗谅好奇道:“那些种子究竟是你从哪儿寻来的?瞧着不似寻常麦种,倒是神神秘秘。”他负责督看农事也有些年月了,却没能认出那些是什么的种子,只见粒粒饱满,多半是好的。陆辞和和气气道:“你没见过也不奇怪,那是我拖人特意从汾州寻来的草种,无需照料便能茁壮生长,且形状极似麦穗,连一些老农都曾上当认错作物,从而买错过这些种子,拿来骗个滕兄是绰绰有余了。”滕宗谅:“……”这只小饕餮实在阴得很啊。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这座在‘旬日’内被快速建好,且坚固无比的奇迹工程,就是大顺城,是史上范仲淹为对抗李元昊修建的。‘庆之西北马铺寨,当后桥川口,深在贼腹中。范仲淹欲城之,度贼必争,密遣子纯佑与番将赵明先据其地,引兵随其后。诸将初不知所向,行至柔远,始号令之,版筑毕具,旬日城成’。第二百八十二章两日后。一大清晨,街道上只有一些起早贪黑的零星商贩还在忙碌时,难得身着戎装的陆辞,安安静静地领着事前清点出的两千万胜营兵士,通过了位置最为隐蔽、平日只许输送军需物资的车驾通行的西门。关于他的这一行程,就连议事厅中的幕职官们都完完全全被蒙在鼓里,只对‘陆节度去巡视辖下县城’的说辞信以为真。只有知道小半真相的滕宗谅满心不安,在榻上辗转反侧,不时望着窗外城门的方向愣神。因担心暴露陆辞行踪,他始终牢记着叮嘱,不敢出去送行,更不能闹着同行,只得老老实实留下坐镇。估摸着陆辞已领着人出城了,滕宗谅不禁唉声叹气起来。要是与陆辞同行的,不是万胜营那俩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而是身经百战的李超的话,他还能稍微放心一些。但区区两千人,又只带了那么俩个不顶用的副将,倘若真遭遇了西夏在外游荡的精锐部曲,岂不是以卵击石?若是让陆辞知道滕宗谅的忧虑,定然要提出反对的。对高继宣,他固然不够了解,但书中大名鼎鼎、赤胆忠肝的杨文广,哪怕不乏艺术手法的夸张和修缮,也决计不是什么不顶用的愣头青。杨文广浑然不知陆节度对他的强大信心,兀自紧张地警惕着周围。并非是他有多看重身家性命,而纯粹是想到陆辞身份非同一般,绝对不可有半分闪失,落入敌手,就丝毫无法松懈。他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何在这大战随时可能爆发的节骨眼上,素来审慎度重的陆节度,要心血来潮地出这么一回城,还只带这么一点人随行。哪怕再隐秘的行程,也有走漏风声的可能,而真遭遇西夏军队的话,他们能否护得住陆辞,可真就玄之又玄了。陆辞从怀里掏出小司南,确定了方向后,看似随意地下令道:“好,我们先往甘州方向行进。”许久没能出城来,正高高兴兴地趁机东看西看的高继宣,闻言一愣,一脸难以言喻道:“甘州?”同在祁连山脉北侧,甘州与李元昊率领军队征讨、志在必得的肃州相离不远,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个与安全沾边的去处。“只是朝那方向行进,并不是真要到甘州去,放心罢。”陆辞不再多言,轻松道:“走。”杨文广嘴唇嗫嚅几下,到底记着身份之差,军律森严,未去质疑和规劝,而是默默整顿好军队后,就很快赶了上去,将陆辞稳妥地安放在了最中间、也是最安全的位置。哪怕是被陆辞亲点为此行副将的杨文广和高继宣,对节度此行的目的地也好,所图也好,皆是一无所知的。习惯了目标明确的他们,鲜少有这般茫然、只需不费脑子地跟着节度临时的指示走的时候,尤其陆辞领着他们朝着甘州方向行军一日,中途除了遇上几支由西夏折道往大宋来的契丹商队外,也就是拆掉了一座路过时看到很是破败的小村寨了。这般优哉游哉,就似出游一样。兵士们面上严肃,心里却都很是茫然。……这究竟是在作甚?一入夜,陆辞便下令就地扎营,吃饭休养,明日一早再出发。兵士们齐声应下后,便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安营生火了。陆辞看向满脸问号,却憋着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