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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和桑椹,去后山探险捉迷藏,像回自己家一样无拘无束。每隔一段时间相聚,长辈们都会互相惊叹小谁谁又长高了,问问让人不甚愉快的学业,蒋家的二位祖辈越来越老,却一如既往地疼爱他们这帮熊孩子。周未最后一次作为宾客到这里来,还是三年前,一样的秋天,一样浓艳似火的元宝枫,第一次遇到了“千山染”下的那个少年。从没过过那么漫长的三年。周未转进宴会厅的侧门,这次他不是贵客,而是一个普通的宴会服务者,一个沙画表演艺人。负责接待的经理不了解之前豪门少爷间的那些弯弯绕绕个中曲折,但他知道周未的身体状况,周未只简单解释了下原因,经理便了然了。了然是了然,经理也是收人钱财替人服务的,难免担心演出效果。沙画表演虽然只用到两只手,但画面内容要跟配乐同步,现在表演者完全听不到音乐,配合起来估计要麻烦。周未在小本上写:放心,效果只会比样片更好。字是Q萌的卡通体,搞美术的人写字都不差,俏皮可爱反而比谨小慎微更显自信。青年消瘦、白皙,尽管五官眉眼秾丽动人,却总是摆脱不掉那种身体缺陷惹人怜爱的孱弱感。不管外人怎么担心,他看上去不过是关闭了自身一项无关紧要的进程,没有半点紧张不适。经理绷紧了咬肌,下决心似的点点头,换人也来不及了,流程一环环卡着往下走,他看着青年纯澈的眼神,总觉得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分明是个靠谱的。周未胸口一松,呼,可算又骗过一个。任谁被切断跟外界的某种联系都会紧张,感知的障碍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被适应,只能被忍受。这天是蒋家老先生和老夫人结婚七十周年的千克拉豪华钻石婚纪念家宴,请的都是亲朋故友,没有商务往来和媒体,所以设在位置稍偏僻的静湾别墅。静湾别墅在丹旸市西郊,毗邻西山山脉,别墅傍山而建,背靠清净山,占地很广却大部分是园林。因为周围偏僻,清净山像是一整个后花园,也是周未他们几个小时候常常去耍的秘密基地,吵得清净山一点不清静。一个人要长大其实很快,那些在林间野径上疯跑的时光不过是一个回眸就消失无踪,而成熟可能来得更加猝不及防,就像暗藏在光阴里的锚点,一个触发就跳转到另外的界面上,面对完全不同的人生。周未手上调着设备,将从前那些狼奔豕突的思绪一点点挤出脑海。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儿呢?是为了那笔五千块的演出费,还是想暗戳戳为曾经疼爱过他们的蒋家二老尽一份心意?是来彻底告别过去的自己,还是希冀能触发到某个回到过去的锚点?周未你真的坦荡磊落吗……作者有话要说:啾啾~终于鼓起勇气开新文了,选在1111是因为这天是设定给主角周未的生日,希望小伙伴儿们会喜欢我的新故事,点个收藏。两章楔子之后进入正文,正文顺叙。稍微说明一下,小受不是一直听障,然后对他来说那也不叫听障,而是拥有自主听力开关的技能。比如蒋孝期说宝宝我爱你饭好了快来吃,他就可以好开心地听到;蒋孝期说你怎么敢你怎么能xxxx,他就是“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啰嗦完毕,预祝我自己写顺写爽,大家看得开心!第2章楔子B别墅整个一楼被布置成宴客厅,搭了个小演台,某娱乐卫视金话筒一哥被请来做主持人,熟悉的嗓音传到后台荡成有些模糊的煽情和调侃,宾客十分配合地微笑鼓掌,气氛和睦暖融,蒋家堪称狼族血统的竞争倾轧被完美粉饰遮掩。周未接收不到那些欢声笑语,他往四周扫了眼,也没见什么熟人,相熟的都坐在大厅里,周围忙碌的倒是跟他一样身份的服务者。周未的表演靠前,是一个时长二十七分零九秒的沙画展示,算宴会的开场环节。经理担心他听不见误事,特意提前几分钟过来陪他候场。沙画表演算是准幕后性质,观众都盯着投影屏看,出镜的只有表演者一双手,还是手的投影,没人在乎幕后的人是圆是扁。周未的沙画台设在演台一侧,被廊柱遮了半边,侧对观众,固定DV相机的悬臂支架立在身侧,一切准备停当。他解开钮扣脱掉风衣,内里穿了件宽松的白衬衫,又松了袖扣将袖子挽到手肘,摘掉左腕上一块白色半透明电子表放在镜头纳不到的台边。前面主持人说了什么,已经退去台侧空出场地,幕布上打着投影的暖白光。周未右手泼出第一缕沙的同时,左手按下电子表的读秒键,液晶屏上的数字开始飞快循环累进。还是同时,音响师也按下了音乐播放键,依次推高一排控制钮,高山流水随着铮铮琴鸣漾淌开来。周未用掌根拢着细沙在台面游走一个来回,那盘散沙像是有了生命般化成一条蜿蜒的小河,水波潺潺,似正静静向着远处流淌。接着,一缕缕细沙漏出周未的掌心,经过轻巧的几下勾挑涂抹,竟神奇地在小河两岸升建起了一爿高低错落的墙瓦勾檐,浓淡相宜参差在河岸上,赫然就是一幅水墨江南。蒋家父辈们都猜得到,这是蒋白儒老先生的故乡江南白马庄。周未指尖勾画,河上架起拱桥,水中竟然有弦月般的氤氲倒影,桥上隐约有长衫行者,儒生模样,这小人儿顿时令人生出久远的时代感,那是殖民封建时代才有的沧桑与雅朴。画面跟着被一块牌匾破开,上书“百生馆”,蒋老先生看见这几个字唇角激动地抽了抽,褶皱的眼尾润湿了,这是他父亲创办的私塾,也是蒋白儒开蒙的地方。简朴的书馆轮廓覆着江南乡景渐次展开,若干孩童在檐下朗读,其中那个擎着毛笔放空视线到窗外的孩子大概就是童年的蒋白儒,他把经史子集读得稀松平常,倒是喜欢在纸上描画一些屋园建筑。周未余光不时扫向时间,指间沙随着数字默契流动,音乐仿佛不必经由他的耳鼓直接盘旋在脑海里,一个重音,场景切换,这回是繁华之都丹旸城。他指尖飞快地勾勒着繁复精致的屋棱细瓦,不同于儒朴的百生馆,这显然是一处旧都华宅,亭台楼阁俱是精致的帝王风范,像是王公贵胄的宅邸。梳双髻的女童被母亲笑着抱在怀里,身后是一身戎装的父亲。九十高龄的蒋相宜被自己孩童模样逗笑了,顽皮的表情似乎隔着时光从投影里映回她脸上,在空明旷美的“春江花月夜”中慧黠地冲丈夫挤了挤眼睛。乐声渐昂,砰砰砰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