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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车,说,“结果他说那是你的房子。”他笑着从后视镜里看了宋谨一眼:“星阑是真的长大了,知道对自己哥哥好了。”葡萄柚趴在腿上打着盹,宋谨低头摸着它的背,没有说话。“小区高档,安保就好,保安靠眼睛记人,只放业主出入,其他脸生的一律不让进,你一个人在里面住着也能安心。”宋谨的睫毛颤了一下,他似乎意识到为什么宋星阑要他去那里住了。安保如果到位的话,自己在小区里至少可以不用担心宋向平会突然出现,就像赵海说的,他可以在里面住得安心一些。车窗外是飞速驶过的早春风光,从田野去向城市,宋谨靠在椅背上,心里说不上有多愉快,但至少比以前轻松很多。-赵海之前应该和宋星阑来过,他摇下车窗跟保安打了个招呼,保安朝他敬了个礼,然后看向后座,赵海笑道:“真房主来了。”保安意会,笑着向宋谨点了个头。车子开过林荫道,里面的房子并不是按规整的线条排列,而是错落分散的,看起来像个自在的小村子,有树有水,很清静。推开门的那一刻,宋谨一眼就发现这里的构造和自己乡下的房子很像,一个院子,一幢独栋楼,甚至院子里的树下还放着一张与家里差不多的木质秋千架。葡萄柚原本还有点紧张,一看到秋千架,它突然伸出脑袋喵了一声,有些蠢蠢欲动。“看来你这小猫也挺喜欢这里。”赵海笑起来,“我就觉得这里跟你乡下那边的屋子很像,我跟星阑说你肯定住得惯的。”宋谨点了一下头:“嗯。”他在乡下这几年,看惯了开阔辽远的风景,突然回到城市,难免有些不习惯,但这个地方,或许真的已经算是这个城市里最能让他感到舒适的处所了。不像从前的阁楼一样逼仄阴暗,不像宋向平的别墅一样空洞冷然。-在咨询过大学的专业老师,又和袁雅讨论过后,宋谨最后决定报考建筑学,学校仍然选定他之前的那所大学,毕竟是省内数一数二的重点,而宋谨已经不想孤身一人去外地重新开始生活了。他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经历,好的坏的,都在这个城市里,纠缠却也熟悉,盘根错节地长在生命里,宋谨没力气去撕扯,现在似乎也没有撕扯的必要了。和在乡下的生活没什么区别,宋谨自己买菜做饭,下午去图书馆看书,晚上的时候忙点工作,只是他有时候会想,不知道自己乡下的那块菜地怎么样了,他在回城之前把菜地的使用权给邻居了,邻居说等宋谨下次回去,地里有什么就摘点带回来。宋谨回到城里之后,宋星阑只给他打过一次电话,问他住得怎么样。宋谨说:“还好。”然后气氛就陷入寂静,宋星阑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挂了。”宋谨:“嗯。”那些微妙的东西宋谨从不会去刻意捕捉,他在此之前已经把该说的、能说的,多多少少都说出来了,如果他们能就这样维持在一个平衡的角度里,哪怕这个角度是尴尬的、生涩的,那也没有关系了,只要不像以前一样就好。原谅谈不上,真的谈不上,恶行永远无法抹去,只是宋谨想放过自己,他的生活开始重新有一些奔头,比如考研、比如未来,他想慢慢往前走。-今天宋谨从图书馆里出来得早,早春的风清凉,他盖着毯子坐在阳台的榻椅上看书,太阳快下山了,余晖朦胧又柔和的一片,葡萄柚蜷在椅子边睡觉。有风吹过,宋谨按下一张被吹起的书页,葡萄柚却突然抬起头,视线穿过阳台的玻璃栏杆,往楼下的院子大门看。那是道黑色的镂空院门,不大,宋谨顺着看过去,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人。隔着门和周围的树影,看不清脸,但宋谨知道是宋星阑。宋谨放下书,抱起葡萄柚,下了楼。他打开大门,走下台阶,穿过院子的小径,走到院门前,隔着门栏,看见宋星阑站在那里,黑色的外套,面容被镂空雕栏切割得不甚分明,但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哥。”宋星阑站在门外,叫他。“你说过不会来打扰我的。”葡萄柚在怀里挣扎了一下,宋谨将它放到地上,说。“来看看。”宋星阑说,“本来站一会儿就准备走的。”“葡萄柚发现你了。”宋谨低头看着那只很没有出息地在扒门缝、想要出去与宋星阑会面的肥橘,说,“以前没觉得它眼神这么好。”宋星阑蹲下身,伸出手指,跟葡萄柚在缝隙里击了个掌,然后他站起来,抬眼,目光穿过门栏的花纹,看着宋谨,问:“晚饭吃了吗。”“没有。”天有点凉,宋谨把毛衣袖子往下扯了一点,说,“晚点再吃,还不饿。”“嗯。”宋星阑往前走了一步,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很小的东西,隔着门递进去,说,“飞机上一个小孩给我的,他说很甜。”是一颗包装精致的小糖果,在傍晚昏暗的光线里,折射着漂亮的光。宋谨想起小时候,他和宋星阑都爱吃糖,但没有为此争抢过,因为宋谨都会把糖多分一些给宋星阑。他们坐在房间落地窗前的地毯上,一边等待窗外天空中飞过的小鸟一边吃糖,偶尔宋谨还会拿纸巾替宋星阑擦擦口水。小孩子好像都挺喜欢吃糖的,童年的那抹甜味有时候很容易在岁月里消散,让人以为没有存在过,但仔细回忆起来,其实多少都能想起一些,至少当时愉快单纯的心情,从不作假。宋谨抬手,接过那颗糖,问:“你不吃吗。”好像有点幼稚,一颗糖而已,却弄得这样郑重其事,仿佛两个偷偷会面分享糖果的小孩。“小时候都是你让给我。”宋星阑凝视着宋谨低垂的眉眼,说,“以后都给你。”宋谨捏了捏糖果的包装,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笑了一下,但眼睛又很酸。宋星阑记得的东西不比他少,在他们幼年为数不多的相处记忆里,一点一滴都因为后来的分离而变得难以忘怀,只是曾经的宋星阑将它们套上了恨意,被蒙蔽也好,扭曲偏执也好,使得他们越走越远,彼此的距离里满是血泪和仇恨。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宋谨从来都是这样认为的,但他总忍不住幻想,如果宋星阑没有那样做,该有多好。“你要说到做到。”宋谨抬起头,隔着黑色的雕纹,望向宋星阑的眼睛,说。“会的。”宋星阑回答。天际挂着一轮淡薄的弯月,凉风吹动早春的叶,他们站着对视,虽然仍隔着一道门,可那真的已经是很近的距离了。葡萄柚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