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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变得更流利,她飞快把自己能想起的东西都说出来,“孙家怕我们怨气太重,不遵族规,把我们埋在祠堂后院,就在后面,还请召保家仙,镇‘外姓鬼’,保他一族平安。”说来就也真可笑,这一村人活着时推崇办阴亲求祖宗庇佑,死后都已经成了鬼,居然也还要“延续传统”,是做鬼都还忘不了供奉,不想求己只想求人。积怨潭原来根本就不是近二十年内才出现,它恐怕早在孙家坳吞下第一个被活配阴婚的女孩,硬生生夭折的生人带着怨恨被埋进地底,那一天起,怨憎便在这片土壤下埋了根。这里有着的根本不只有那记录在案的失踪受害人。还有必须翻完整个名录,才能清点出来的在孙家坳尚有人烟时的受害者。“保恶鬼的玩意怎么还配叫仙?”林朗重重呸了一声,这个性情直爽的大男孩看起来还想冲着供桌一通啐,觉得这村里的原住民就没一个好东西。但还有另一件事。它在林朗看向盛珣时不期然又跳进他脑子里,让他一想起来,便很难不去在意。“你想问什么?”盛珣觉察到林朗的犹豫视线,他眉心本来微微拧着,于木兰和李英英带来的信息让他心里也一阵发堵,他正在思考与褚商沟通引渡这里所有受害人的事情——他还记得褚商对冥婚一词的厌恶,对方在这方面有着相当高的同理心。林朗挠挠头:“就……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错觉,怀疑自己太多心,但刚刚你又那样做了几回,我便觉得有点奇怪。”盛珣暂停思考,抬眼望向他。林朗唯恐造成误会,就连问带解释:“我不是怀疑你是坏人的意思啊,你肯定是个好人!但我感觉你要么是在避开我,要么就是在避开这两位……女士,你为什么一直在注意着避开其他人啊?”盛珣避开的当然就不是“其他人”。他是在避开“其他鬼”。是为了避免一个不慎,在清缴真正的邪祟前,先不小心误伤了队友与无辜冤魂。盛珣看着林朗那张年轻又生动的脸——他仍然不知道自己已然是鬼,记忆还停留在要来救冯蔷的那天。小秋告诉过盛珣,人若死而不自知,他的灵魂便会一直保持在生前最后的状态,满心只惦记生前最后一件要紧事情。于是自*杀的人,会不断重复自*杀的过程,而赶着去上班上学的人,会不断奔走在去公司单位或学校的路上。他们必须要先自行意识到不对,不能被随便干扰这个认知的建立过程。不然一念之差,本来只是认知偏离的干净灵魂便容易沾染邪气,成为怨鬼。荒村特殊的环境无疑加强了林朗感知上的混淆,让他不仅迟迟发现不了异常,他的错误认知还自发帮他补全逻辑——他认为冯蔷被藏起来了,而他徘徊在荒村之外,是在寻找下一个救女友的机会。他根本意识不到不对。“我是因为……”盛珣顿了一下。目光掠过林朗干干净净的脸,他说不出真正的理由。好在就在这时,寝堂之外,享堂那头陡然锣鼓喧天。有人尖着嗓子:“新娘到——”“我等的人到了。”盛珣无缝接上后半句话,顾不上它们拼凑得是不是没头没尾。不过提问的林朗确实被转移了注意。“你女朋友!”林朗飞快地说,他抓紧手里铁锹,“我们快去前面!”林朗完全忘了自己之前也被归在要留在寝堂的“你们”里,他热血上头要往外冲。可还没走两步,他感觉自己手里的铁锹一沉——盛珣没办法去揪林朗衣领,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抓住铁锹。他眼疾手快,把人给一把扯了回来。“你不去……?”林朗莫名扭头,他话还没说完。再下一秒,包括一旁同样想要行动却没来得及的李英英与于木兰。他们便都看见,在林朗刚刚想要冲过去的前方,那面分隔寝堂与享堂的墙发出两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墙体似乎在微微颤动。先是有几块墙皮窣窣剥落,底层的砖霍然碎裂两块。再然后,那面墙整个倒了下来。外面的锣鼓声戛然而止,鬼哭狼嚎却更喧嚣。在墙壁轰然坍塌飞扬的尘土后,有道醒目身影置身众鬼当中。那人真是显眼极了,他一身红,好像是穿着嫁衣。老式的嫁衣复杂厚重,版型直上直下,但那人套着这一身繁复红色,竟有一种神奇的挺拔感。让他感觉不像是被逼迫来结亲的,倒像是来砸场子的。……他也确实砸了场子,一来就在拆祠堂。作者有话要说: 小秋:在下小秋,有何鬼干☆、混乱鬼毕竟是鬼。虽然福高村整个被积怨潭的力量拖到了潭里,这鬼村也称得上屋舍俨然,鬼村民们的生活平日按部就班,还挺有条理的在做着一系列维系村子及积怨潭运转的事情。但从他们不断举办供奉仪式,最令村民害怕的事之一竟是“耽误仪式”就能看出来——他们之中的大多数,跟游荡在外间的普通鬼怪也没什么区别,是头脑简单,只会周而复始的做着固定的事情,并对这个“圆环”相当固执,陷入了自己的思维闭环。听说接亲的队伍在荒地那边拖延了一会?那当然是今天去当轿夫的几人办事不力。听说村头喜屋那边装扮新娘时吵吵嚷嚷,今天化妆更衣的时间比平常要长?那当然就是今天的喜娘们也做事不够得体,想来这回的“新娘”还是个烈脾气,待会需要多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好让“她”乖乖拜堂完礼,不能搅了今晚的结亲。能够在宗族祠堂内安然候着而不用去出力气的,基本都是村内管事及长辈。这群老鬼惯于自持身份,最擅长端架摆谱,连主动去探听个消息都觉得有悖尊卑。是一个个拉长了老脸,还在前厅里等着那拖延了时间的队伍主动进门请罪。压根就没发觉在自己身后,全族的牌位都已被人摸了底。更发觉不了前面“新娘”那儿之所以慢,是祠堂之外已然变天,今天的“新娘”就没哪个鬼惹得起。“新娘到——”当轿夫这一嗓子响彻后方寝堂,提醒了盛珣一行小秋的到来。前方享堂里,本来端坐太师椅的宗家长老一拍桌面站起,几张鬼脸勃然变色,最临门的一位舌头都长及下巴,像一条皱皮哈巴狗,一张大白脸上拖着长舌头就开始狂吠。“你们好大的胆!!”这位哈巴狗长老将蓬勃怒意对着门口喷,面上森然可怖,枯瘦的手又有点像只乌鸡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