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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路了。司诺城:……门开了,又关了。老宅的大书房里一片安静,气氛不知为何冷了下来。司老爷子抛开了顽童的模样,整张脸拉下来,严肃非常。他那眼风跟刀子似的,利索地扎在司诺城身上。他嘴一扯:“还没过明路,你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司家教你的东西全忘了吗?”他撑着拐杖起身,明明脊背已经佝偻,偏偏气势强得像有两米八:“我教过你什么,嗯?做生意就像赌石,一刀富,一刀贫。人要敢赌,但前提是你对料子也得有五成把握。”“从源头去筛选,凭经验和眼力押身家,多半是涨。再不济,也能保本。”司老爷子回首,“可你呢?放着老矿和新矿的料不挑,采一块天外来的石头,诚然陨石价值连城,但你能断定自己抗得过它的辐射?”“你这不是在赌石,你这是在赌命!”“你从小拎得清,怎么这会儿却犯浑了?”拐杖拄在地上,笃笃响。司诺城脊背笔挺,只是微微低下头。这动作不代表他被说服,只是晚辈对长辈正常交谈的尊重:“可你也教过我,有想要的就要争、要抢,别怕付出代价。要是连承受切废的勇气也没有,那这辈子别说开出帝王绿,怕是连个豆青也没有。”司老爷子冷笑:“呵,还不如切废呢。切废了,好歹也是块石头,花重金雕琢还能变个花盆。没准盆养着花,还能生几朵牡丹。你挑块陨石放家里,别说是命,花草都枯了。”换言之,你要是娶妻生子,就算生出个棒槌,好歹也是条血脉。你这咬定一个男人,等你棺材板一盖,岂不绝后?你还剩下什么呢?“爷爷,你总说他是陨石,你就没想过或许我也是呢?”司诺城叹道,“你让别家把我这块陨石抱回去,才是绝了别人院里的花草。”“花草几经枯荣,或是衰变,或是繁茂,或是种子被带往远方。而陨石仍然是陨石,海枯石烂都不会变,他在,就是一种延续。”老爷子不语,只是脸拉得更下来了。“我知道爷爷在担心什么。”司诺城的语气很平静,“你知道乱世用得到我和纪斯,没谁会说闲话。但乱世结束,你担心我和他迟早会走向流言蜚语的漩涡。”“可是,我和纪斯站得很高很高,高到已经听不见这些声音了。诚然,你们听得见,你们要承受。不过,人不是为他人的眼光而活着的,爷爷。”司老爷子深吸一口气:“阿城,你的爸妈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做出这个选择,你家那一支就绝后了啊。”他到底是个守旧派,心疼自己的孙子不假,却也恼他的选择让长辈享不到天伦之乐。“我选择他,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同理,他选择我,也放弃了留后。”司诺城道,“爷爷,大部分人要血脉延续,是出于本能,是出于爱情,也是出于恐慌,他们怕生命短暂而自己留不下什么。但我和纪斯,留下的东西很多很多,已经无需血脉锦上添花了。”“我的爸妈是只有我一个儿子……”司诺城笑道:“所以,如果我百年千年不死,也谈不上绝后吧。我,难道不是血脉的延续吗?”司老爷子怔然:“百年千年不死……”“嗯。”司诺城一叹,终是扶着老爷子坐下,为他的膝盖整好被褥,“爷爷,我能活很久很久。唯一能陪我走到最后的,只有纪斯。”“更何况——”他笑道,“我开出了帝王绿,确实看不上别的玉了。你常说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我和他也是如此。”“子嗣不重要,欲望不重要,名利也不重要。”“当我睁开眼,第一眼看见身边的人是他时,我就很满足了。”司诺城泡起了茶,“你常听曲,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爷爷对奶奶,不正是这样吗?”司老爷子别过头:“你个小猢狲……”“你们互相喜欢,所以在一起。我爸和我妈彼此真爱,所以结婚了。怎么轮到我这里,就变得不行,要为后代考量,要为家庭考量,却从不说——让我为自己考量?”“我的考量就是,我想要他,也只要他。不管他是男是女,不论他是好是坏。”“爷爷,抛开纪斯的皮囊你扪心自问,还有谁比他更适合我?我天性要强,什么都要最好的!他也一样。”司老爷子不说话了。司诺城起身调了老式的设备,把碟放在机子上。不多时,咿咿呀呀的唱腔响起,婉转的调子将司老爷子的思绪拉回了很久以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老宅的戏班来了个小姑娘,把旦角唱得极好。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弥足深陷。可当时,所有人都告诉他“戏子无情”,要是敢娶,就是堕了名。可他的选择是什么呢?【我司复笙就这么一辈子!就稀罕这么一个人!不娶她,我难道还娶你们啊!】【我名字带个笙,她名字带个箫,笙箫绝配,是天意!别把我当小孩子,我比你拎得清!】司老爷子闭上眼,情绪翻滚。说到底,隔代亲。司诺城像极了当年的他,一样倔强,一样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他曾经力排众议娶了喜欢的人,怕过流言蜚语吗?怕过别人的眼光吗?没有!他只庆幸当初没有放手,没有错过一生相伴的人。至于别人,他管他们爱说啥,嘴长在别人脸上,他还能捂不成?他能做的,只是加倍地对爱人更好,气死那群不看好他们的人!司老爷子再睁眼时,唇角微勾:“……不愧是我孙子,也是个野的。”他靠在太师椅上,神色放松了,眉目只剩慈祥。“罢了,请那一位进来吧。”“到底是给咱们中洲大恩的人,不能怠慢了。”司诺城嘴一抽:……刚才不让进的人也是你吧?现在倒记起大恩大德了。“嗯,我去找他。”……殊不知,纪斯与他的大堂姐就站在书房外头,两人看似一团和气,实则已交锋数回。司逸歌:“大祭司,我这弟弟一颗心是扑在你身上了。你要是弃了他,那就是挖了他的心脏。”纪斯:“谁还不是一颗心,他如此待我,我自然同样回馈。”“真的?”司逸歌挑眉,“我只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怕就怕我家的孩子被拐走了,最后落得满身落寞回来。我瞧着你,看不穿,让我愁啊。”她把玩着茶刀:“虽说我有些话可能是自不量力吧,但是——”司逸歌笑道:“请不要辜负他,家里就他一个人情味重。这弟弟要是被伤了,我做jiejie的真会不择手段对付你。”纪斯轻笑:“还望家姐安心。”司逸歌: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