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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妃暄原本还只是身体僵直,给向晓久这么温温柔柔的一番歉礼下来,却是连脑子都木了。最终师妃暄是连吐了三口血,脸色一度苍白颓靡而后、却又陡然精神红润,冲着向晓久深施一礼之后离开的。离开的时候还留下一句“多谢李阀主指点”,又对李世民颔首致歉:“之前是我太过傲慢了。世民兄有李阀主这样尊父在堂,确实无需外人聒噪。”李世民:“……”李世民又呆立半晌,到底是把那句“我阿父不是李阀阀主”给说出来了。宫九眯了眯眼。李世民求生欲很强地引了徐子陵拜见:“阿父,阿爹。这位是徐子陵,是孩儿一见如故的两位好友之一……子陵兄,这位是我阿父,河东裴氏讳寂者;这位才是我阿爹,李阀阀主讳渊。”徐子陵努力回忆了一下李世民方才见到这两位的反应,确实是“见过阿父”和“见过阿爹”的。因徐子陵也有个几乎互为半身的好兄弟,这时候自觉推己及人,倒也并不觉得“裴寂”当着“李渊”的面,将李世民口口声声唤做小儿,又将师妃暄一通怼,有甚可怪异处。徐子陵心性确实有几分偏向佛门的无为不争,但向晓久之前那连番言语,不只将师妃暄震得吐血三口、又精神大振,就是徐子陵也很是听进去几分。这会子向晓久又很是给李世民面子,端出十分长辈姿态来亲切接待“自家小儿”的“知己好友”,对徐子陵将听进去的那几分琢磨之后的疑问,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徐子陵并没有那狠踩了他尾巴的“代天择主”,向晓久待他,就更多了几分平辈论道的客气。大多数时候,向晓久虽然是个坚持己见的人,却也是个很懂得求同存异的家伙。像是当初,不也干脆利落地给苏少英和他家偶像道歉了吗?方才怼师妃暄时会格外咄咄逼人,也不过是尾巴着实给踩疼了。更难得徐子陵本性中虽有几分无为不争之意,偏又因为自幼崽底层挣扎求存之故,又很有几分敢想敢说、勇于接受新事物。对于向晓久那么乍一听十分惊世骇俗的言论,诸如“如果皇帝是个明君不能保证代代明君,甚至当代本人都不能保证时时刻刻英明,偏偏又还是个一旦昏聩,或者哪怕如杨阿摩那样还不算十分昏聩、不过急切几分就弄得天下民生凋敝、战乱四起的职位,那又何必一定要存在?”等等,徐子陵初听说时神色比李世民这个好歹力持镇定的还要惊讶几分,可细一思量之后,却竟也能接受向晓久所说的:“岂不见大禹之前,何曾又有家天下?尧舜之治,又何曾不是圣贤之世?”慈航静斋应该庆幸向晓久是在看过隋末乱世之后才正面遭遇她们的奇葩观念。看过乱世的向晓久对土著们的要求降低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否则无论是魔门还是慈航静斋,都能以战.犯论了。区别只在赤裸裸的凶残手段,又或者挂羊头卖狗rou的假模假式罢了。第七十章这一老一少很快达成大基调上的一致性,虽说在具体实施细节上仍有许多互相驳斥、说服处,但也可谓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了。李世民:“……”李世民强烈的求生欲提醒他最好继续安静如鸡,可李世民更加强烈的野心与抱负迫使他决然开口:“阿爹,您也认可阿父的想法吗?”如果真的无意天下,何必在年前他与秀宁离家的时候就将太原一带经营得那般无懈可击?又何必在这一回看似随意带上元吉离开的时候,就安排下足以应对连番剧变,将关中彻底握到手心的筹谋?李世民绝不相信他阿爹会无意天下。——李世民确实没有看错。——宫九确实曾经意在天下。——可惜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宫九毫不犹豫:“我确实瞩目天下。不过你阿父既想要一个没有皇帝的天下,那我必定会给他一个没有皇帝的天下。”李世民:“……”李世民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不是他不敬尊长,实在是裴寂的长相也就是那样了吧?褒姒当年也不过是叫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罢了,怎么裴寂竟能叫他爹连天下也不要了?不,不只是连天下也不要了,而是比不要天下更没有理智的,一边准备拼死拼活打江山,一边还准备好江山到手之后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废除帝制。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吃力不讨好能形容了。简直是怎样的一种颅内重疾?李世民控制不住的,先是把“裴寂”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主要关注他阿父的容貌气度;又把“李渊”也仔仔细细端倪了好一会,主要关注他阿爹的目光是否清明、神智是否清醒。很可惜的是,“裴寂”虽说确实容貌不过区区中上,气度却着实不凡。“李渊”偏偏还目光清明、神智清醒。清醒得叫人绝望。但李世民毕竟还是李世民。哪怕亲爹骤然之间变得他差点不敢相认,李世民依然坚定坚毅地在绝望的泥沼之中,找到“杀出重围”的“路”。“阿父的心是极好的,可会不会就像他之前为他人担忧的一般,明明好心,却未必办得下好事呢?”“禹与尧舜孰贤孰愚,世民不敢妄言。然家天下至今多少年?岂能是想废除就能废除的?”“世民读史时常有思量,始皇焚书何等手笔?而今大行天下的,不也依然是儒学吗?”“阿爹便是不惜自身,不惜李阀数百年基业,难道也能舍得阿父白背一身千古骂名?”李世民说得情真意切。他也确实情真意切。瞩目天下的野心和抱负是真的,不舍得李阀数百年基业也是真的,可不愿意“裴寂”白费力气、空背一身骂名的心思,却也是真的。把个宫九都听入了神。向晓久更是不知何时将注意力从与徐子陵的谈话之中扯了出来,悠悠叹了一口气:“史书误我,传言误我哪!”他这话着实有些没头没尾的,徐子陵都只以为他是在继续之前那个武王伐纣的话题,一时陷入沉思。唯有宫九才晓得,向晓久不过是在感叹后世只爱说什太宗皇帝善于纳谏,偏偏不提这劝谏人的本事也着实厉害罢了。双九望向彼此的眼中没有太明显的笑意,却是显而易见的温柔,和别人读不懂的默契。徐子陵大半心神仍沉浸在猝不及防被科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