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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随便塞个啥进来吧 女生子 但是老早坑了

    一【1332】

    盛夏,清祠镇。

    提着竹篮的吴家娘子在巷子间徐徐走着,她刚从布庄回来,在那与自家相公一同用完了晌午饭。

    原本这饭菜不该由她亲自送的,毕竟她怀着身子,月份已经大到临近产期,实在不该为了顿午食两头跑。可家里只他们夫妻二人,外头伙食又到底不如家里送的划算,况且吴家相公又是个嘴刁的,吃不了连日的干粮。

    因此也只得累着她挺着颗便便大腹,在毒辣的日头下辛苦奔波。除去用饭与收拾的时间,就这来回要用的,怎么也得要一个多时辰才够。

    头顶的烈日也实在是毒得很,身边经过的行人们俱是脚步匆匆,急着到阴凉处去好好歇息。单只吴家娘子,脚步缓缓,不时抬袖抹去额上不住冒出的汗珠,呼吸渐重。

    怀胎之人,最是怕热。待终于到了自家院门口,吴家娘子已是一身大汗,脑袋也有些发昏,口干舌燥。她从布庄带回的那罐子茶水,早就在途中见了底。

    正要开了院门回屋去,却听到隔壁院子的门开了,出来的是陈家嫂子,和她的两个孩子。两个幼童一出院门,对看着这边的吴家娘子打了个招呼,便一溜烟跑得没影,想是奔去别家找伙伴玩去了。

    陈家嫂子手里捧着个竹篓子,大半搭在了身前那颗已显坠势的胎腹上。她见吴家娘子汗淋淋的样子,一开口便是为她叫屈:“你家男人也真是,月份都这么大了,还不让你好好在家歇息。”

    吴家娘子只是浅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毫无怨言的样子,转开了话头:“嫂子,您这是要上哪去?”

    努嘴示意对方撩开竹篓子上的花布,道:“哝,去给徐家婆婆送点药材,顺便让她再给我摸摸胎位...不然还真放不下心来。头两个娃子位置都挺好的,偏偏这第三个让徐家婆婆也摸不准,我作动也就这几天了,总得提前晓得这娃子生得难不难。”

    话毕,她腾出只手去,探向面前年轻妇人的孕肚,在上边细细地摸了几下,语气中带了点怂恿:“meimei,你真不去让婆婆帮着摸摸吗?徐家婆婆厉害着呢,你这双胎不也是她帮你断出来的?正好就一起去看看嘛。”

    “我...”支支吾吾了一会,吴家娘子才说完整话,“...我有些怕。”

    “你怕什么呀?不管徐家婆婆摸出来你这肚子里是怎样,你到底还是要生的呀。而且你这肚子浑圆浑圆的,摸起来又顺,怎么也用不着担心呀。”

    说着,徐家嫂子直接将那竹篓子架到了吴家院门口矮树上,空出两手来沿着吴家娘子的肚腹轮廓摸了一阵,继续劝,“要不,你就当是陪着我一起,同我一起去徐家婆婆那,到时候摸不摸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我原本呢,是想让俩娃子陪我过去的,可这俩孩子逃得飞快。妹子,你就当是...当是照应照应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吴家娘子也是明白了陈家嫂子的真正用意,她这也是在害怕呀。毕竟她那肚子都垂得很下了,没法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发动,徐家婆婆又是住在镇子那头,比布庄远多了。

    到底碍着是邻里,又思及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各种照应,吴家娘子终是应下了。

    “成。可是嫂子,先进我屋里坐会吧,我刚从布庄回来,脑袋还有些发沉,缓缓再去,成吗?”

    陈家嫂子自然爽快地应了,捧回竹篓子,就跟着一起进了屋子。

    这一歇息便是半个多时辰。吴家娘子去院子井边,摇着转轴将镇在井里剩余的酸梅汤提了上来。将那木桶从钩子上拿下时,亏得陈家嫂子在边上搭了把手,才没有闪到腰。

    装好酸梅汤与要给徐家婆婆送去的礼数,锁好屋门院门,确定一切无虞,吴家娘子才同陈家嫂子一起,背着自家小院的方向,徐徐向镇子那头走去。

    哪会知道,这一去,便再没有复返。

    二【1870】

    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遇见阴凉地便歇一歇,不知觉间便花去了不少时间。

    总算快要见着徐家婆婆院门的时候,脑袋又开始有些昏沉的吴家娘子却听得身边竹篓子落地的声音。扭头去看陈家嫂子,却见她双手捧住了腰前大肚,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嘶——”然后听得她咬着牙,用嘴猛吸了口气,终于说出话来:“meimei啊,我怕是...开始作动了,这娃子...还真比头两个闹腾多了。”

    不用她再多说,吴家娘子已经去扶住了她,待她一阵痛楚过后,正要扶着她继续向目的地走去,却被拦住了。

    “药材还没捡呢,答应了徐家婆婆今天要给她的。”话毕,竟直接托着后腰缓缓下蹲,开始拾捡散落在地的药材。

    吴家娘子无法,也只得缓慢蹲下,同她一起艰难地动作着。

    陈家嫂子在出门前,还特意将竹篓子里大片大段的药材都用剪子弄得细碎,想为徐家婆婆省些麻烦,哪里想到最终却给自己添了大麻烦。

    两人腰间都挂着颗不小的胎腹,吴家娘子的还要更大些。这层阻碍的存在导致她俩光是捡药材便花了许久,再次站起的时候,双腿已经有些麻了。

    “meimei,实在是麻烦你了。这篓子我还是自己拿吧,我才刚作动,还得过好一会才来下一阵呢。”说着便拿回那竹篓,率先迈了步子前进。

    吴家娘子在后边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袖又抹了次汗,才跟上身前步子稳健的妇人,进了徐家院子里去。

    徐家婆婆是方圆百里内,最有名的接生婆婆。每日总有不少妇人登门拜访,不论是怀着胎的,还是来求得子偏方的。

    她俩刚进院门,便听见身后传来愈渐清晰的呻吟声,回头看去,便见到两名轿夫抬着个轿椅,后边跟了个抱着包袱的小丫头,一齐向这赶来。

    轿椅上坐着的,正是那让人听着便酥软下来的呻吟声的声源。一位衣着艳丽,却浑身湿透,面上妆容已经完全糊了的妇人。她腰间的肚腹大小实在是惊人,吴家娘子这颗双胎足月的孕肚与它一比,便是小巫见大巫了。

    “啊——啊——疼啊——啊——”一边呻吟着,那看不清容貌的妇人还一边在狭窄的轿椅上扭着身子,看起来实在是疼痛难耐...若是她的呻吟声不带那股子莫名会让人酥软的感觉的话。

    陈家嫂子耐不住好奇,向着两名轿夫的裤.裆.处看去,然后噗哧一笑。果不其然,两处都悄然挺立着,也真亏他们还能忠于职守了。

    陈家嫂子正要同吴家娘子说笑呢,便见两位忠于职守的轿夫很快就出了屋子,从院门离开。

    她俩进了屋子,便见屋里或站或坐了不少.妇人,大多都挺着颗大腹,此时几乎所有视线都集中在了连同轿椅一起被放置在地上的那位妇人,面色各异。

    而后,又恢复了原先的状态,但多了许多窃窃私语,想必都是在谈论那位呻吟声愈发响亮的妇人了。

    外边这般大的动静,却没有立刻将里屋的徐家婆婆请出来,她正忙着给自家孙媳妇接生呢。

    床上产妇此时已是到了最后时刻,只需最后一把足力,便能将腹中孩子完全娩出。可她使了数次,却都还是无法,只得由着徐家婆婆托住胎儿的小半个身子,用了力道将那胎儿引出母体。

    一瞬间,里屋产妇的痛声惨叫与新生儿的哇哇哭叫便一齐将外边的所有声音盖过。拾掇好了里边的一切,徐家婆婆才面带喜悦地走了出来。她刚刚又得了一个带把的曾孙儿。

    径直去了屋内最显眼的那位呻吟着的妇人身边,摸了她的肚子,分明没有作动的迹象。徐家婆婆非常疑惑,想要开口问正呻吟的妇人,却见她歪了头昏死了过去,不知究竟是因为何故。

    多亏抱着包袱的丫头还算机灵,见自家主子晕死过去,虽是惊慌了片刻,却极力冷静了下来,结结巴巴地将主子的情况都给说了一遍。

    这妇人,不,该改口称这小姐了,因为她还未婚嫁。她曾是梁安城烟水楼一等一的清倌人,花名浅羽。却最终因为这般那般的因果,而被一位大老爷养在这清祠镇的一座宅子里。又出于那般这般的因由,宅子不再只她一人居住,多出不少大老爷的新欢旧爱。

    一宅子女人堆里住着本就危机四伏,何况她还第一个怀上了身孕。大老爷早有不少子嗣,对这日渐庞大的肚腹全然不上心,反而因为这个彻底厌弃了她。

    男人是不在意她这肚子,别的女人却介意极了,百般迫害却还是碾不去那颗即将呱呱坠地的大肚后,在今天一早,又施了毒计。

    具体的过程那丫头并不清楚,她一早就被支开了,只知道回到小姐屋里的时候,屋内狼藉一片,小姐不见踪影。

    找了许久,才在花园湖边,听见了水中的扑腾声。她才见到自家小姐被封住了嘴,在湖水中沉沉浮浮。岸边,是一众新欢旧爱们,佯作惊慌,却个个喜上眉梢地看着热闹,不知真凶是其中哪位。

    从水中把她救上来后,费了大力才将嘴上的遮挡去掉。嘴刚恢复自由,小姐就不住地呻吟喊疼。急慌慌地整理了些干净衣裳,拿了小姐大部分的钱财,丫头自作了主张,请了轿夫将小姐抬来了这里。那宅子,哪里能是救人的地方。

    而大概这么一离开,不论小姐与腹内孩子最终如何,都是回不去了的。

    三【1508】

    丫头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终是啜泣出声:“......小姐她,要不是为了大老爷和肚子里的孩子,哪里会在那忍受这么长时间,要是回不去,她该是又要伤心了...”

    她叙述着这一切的时候,徐婆婆已经叫了帮手一起,把这位浅羽小姐移到了外屋的卧榻上。无暇去顾及这一屋子妇人的存在,直接解了浅羽的衣裳一看究竟。

    若不是那颗孕肚过于庞大,这具已被脱了个精光的躯体简直堪称完美,玲珑有致。以徐家婆婆专业的眼光看来,实在发现不了她昏厥过去的原因。直到一位帮手撑开浅羽的双腿,无意一瞥,便是一阵抽气。

    徐家婆婆赶忙去看了一眼,当下脸色就变了。

    在那浅羽姑娘的下口,一条肥硕无比的虫状物把那口子塞得满满,未完全进入她身体的部分还在微微蠕动。竟是个活物,看起来...也只能是只毒虫了。

    吴家娘子与徐家嫂子所处位置正好是能见到这场景的方向,看着那地方居然有只毒虫,也是狠狠惊了一跳。恰在此时,徐家嫂子的肚子又开始了作动,将出口的惊叫与痛呼一起,出了口后便是一声惊叫。

    徐家婆婆也正处于震惊,被这声惊叫拉回思绪后,赶忙让帮手们将各位妇人请出了屋子。那只东西,不赶紧弄出来不行,里屋还躺着孙媳妇,便只得在外屋弄了。

    也不知道这毒虫,究竟进到哪去了,这种事情,她活到了这个岁数,也从未接手过。这位浅羽姑娘,想来已是凶多吉少。

    屋外,陈家嫂子不知是还未从方才情景中缓过神来,还是这次作动还未结束,抖着身子由吴家娘子扶着。除了她二人,其他妇人俱都在谈论着方才的场景,没见着的拥着见着的,个个都吓白了脸。

    想来没有哪个女人,在联想到若是自己那处被塞了条大毒虫,还能面色如常的。那种滋味...谁也不知道得有多痛苦难耐。

    却偏偏有人正受着这种苦痛,虽已昏厥,却还在感受着那蠕虫一点点进入身体带来的反应。她腹痛难耐,可肚子却一动不动,默默在接受着“新成员”的加入。

    过去一刻多钟,徐家婆婆与帮手们才耐着恶心,将那毒虫从浅羽姑娘体内扯出。所幸妇人们都已在屋外,不然总会有人会因这团还在地上蠕动的活物而受惊早产。这东西,实在是恶心恐怖过了头。

    剧毒无比的邪物。徐家婆婆只能这般客气地形容,因她实在想不出,还能如何形容这东西的厉害程度。

    这位浅羽姑娘也不知中毒多深,还能否扛得住。

    徐家婆婆正这么思忖着,却听见那浑身尚是光.裸的孕妇呻吟了几声,而后缓缓地睁开了眼。她似乎任被疼痛困扰,呻吟声虽渐渐低了,却依旧未停,艰难地偏头去找寻自己的丫头。

    那丫头一直安静待在屋内,只在见到那活物时无声哭了起来,这时见自家小姐正找自己,忙靠了过去。

    那浅羽惨白着张脸,几次张口欲言些什么,却苦于腹内疼痛,次次出口的都是呻吟。丫头却是明白她要说什么,握住她置在一边的手,好声安抚:“小姐,你没事了,孩子也没事...徐家婆婆把你们给救回来了,没事了。”

    话毕,急切地转头去看徐家婆婆,示意她配合。老人家也是明白这丫头的良苦用心,怜悯于她自欺欺人的说法与她的主子,冲浅羽肯定地点了头。

    幸好,在她醒来前,帮手就已将那东西给清理掉了。

    对如何救治这样的孕者,徐家婆婆一无所知,尽管也清楚这镇上不可能会有大夫能接手这桩子事,她也还是让帮手们赶去各个医馆,企图寻到一线生机。

    但该做的事,还是得一件件做。

    徐家婆婆从里屋抱来床毯子,盖住了浅羽上身,让那丫头撑住她无力的双腿,取了药膏过来,要给她涂抹。

    那东西整个黏黏腻腻,恐在她道子里边留下不少坏东西。她这老婆子做不了医治,好歹能帮着增加点生机。

    伸手一点点探进那口子里头,徐家婆婆的每个细微动作,都换来了浅羽痛苦的呻吟,声声不断。她的内壁,十之有八九是已经伤到了,大概便是因为这个,她才会一直觉得腹痛...情况最好是这样,这样的话,至少比那东西已经伤及更内里要好许多。

    毕竟,看那东西的长度...远不止伤害到道子内壁这般简单。

    四【1169】

    浅羽早在徐家婆婆的徐徐涂抹中,再次彻底地昏厥了过去。

    徐家婆婆担心再不减缓她的痛感,她就真的痛死过去,只得停了手,让那丫头给她换上干净衣裳。

    丫头还未来得及给自己小姐扣上盘扣,就听见外头一阵喧闹,其中夹杂了许多妇人的惊叫。

    徐家婆婆担心是出了事,忙开了门出了屋去。只见屋外多了一群官兵,正一个个架住身子重的妇人,不让她们动弹。而那些未有身孕,或是胎腹不大的妇人,却只是被隔离在一旁。

    这些官兵是突然冲进来的,把一群妇人惊得都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分别制住。吴家娘子与陈家嫂子当然也在被制住的妇人当中。

    “官老爷们,您们这是...”徐家婆婆还未问完全话,便被推至一边,四五个官兵急急进入屋内,检查完里屋后,才动了手去提昏迷在榻上的浅羽。

    那丫头见主子被官兵粗鲁对待,忙扑住孕妇的身子不让带走。官兵只一个目的,便是将这睡着的孕妇带走,哪会理睬旁人的阻拦。见那丫头死活不肯识相,竟直接拔出佩刀,将那丫头的心口一插到底。

    而后,在徐家婆婆的惊叫中,扛着浅羽就往外走。

    外边被架住的孕妇们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几个官兵还在余下妇人中踱着步,看着像是在挑选货物。

    一名官员到了瘫坐在地的徐家婆婆面前,问:“老婆子,识字不?”见她呆愣地点点头,便将一份文书递到她面前,“来,接着,去刚被接走的妇人家里,每家都宣读一遍,明白了吗?”

    徐家婆婆接了文书,看见上边“文華祭礼”四字,顿时睁大了双眼。

    官员见她有这反应,赞许地点点头:“看来老婆子你知道这仪式,我便不多说了。记住,能被接走,可是这群妇人行了光耀门楣的大运啊。当然了,按规矩,老婆子你也是行了大运的,所以三天内,朝廷会给你下奖赏。”

    话毕,便背着手走出院子,上马,离开。而先前剩下的官兵,他们早已带着尚算满意的妇人走了。

    文華祭礼。

    每三年举行一次,具体时候由御前卦师算出,之后便由当朝皇帝在疆域图上随指一点,那点所在城镇便成为祭品收集地。

    临近产期的妇人便是祭品,越临近越是上品,若是多胎,更是上上品。这样的祭品,对于祭礼来说没有数量上限,但绝不能少于十二个。于是作为收集者的官员们,总是见到满足条件的便拿下,数量越多,皇帝赏得也就越多。

    而若是作为收集地的城镇孕妇数量不足,当值的官员们便得奉上自家待产妻妾。在被任职前一年,他们便被迫在家辛勤耕耘,以防万一...

    这些都是徐家婆婆对于文華祭礼所知道的全部,它开始于她都还未出生的时候,却不知究竟会终结在多少年以后。文華祭礼,据说已经举行数十次了。

    而这次被点的地方,终于轮到了这偏僻却算富足的清祠镇。

    收集完毕后,这次的官员们都心内松了口气,他们收集来了二十九名孕妇。与以往相比,并不算多,但好歹也是个体面的数字了。

    在这二十九当中,有三名合格品,仅是用来给祭礼助兴的。余下的则是九名中品,十一名上品,五名上上品,以及一名...珍品。

    每位妇人被分拨等级后,都被塞进了不同马车,踏上了遥远的赴死之路。

    五【1306】

    吴家娘子同陈家嫂子一起,被分入了上上品级。

    除了陈家嫂子之外,上上品级皆怀有多胎。吴家娘子是双胎足月,寡言的何家夫人是三胎九月,啜泣不止的项家娘子也是双胎足月,而骂骂咧咧到嗓子都哑了的祝寡妇,是三胎足月。

    陈家嫂子会被分进这品级,大概是因先前生养过两胎,肚腹比寻常单胎孕妇要大上许多的缘故。她是这五人中最早作动的,也是情绪最为不安的。

    每个马车内都有一个老婆子与两名官兵,刚进马车,老婆子就已经说了规矩。到达祭礼举行地——永山,需要十五日,而祭礼是在二十日后举行。

    而她们虽被称为祭品,却不是真如传言中所说去白白送死的,而是在祭礼时候产下孩子,祭礼结束后便能带着孩子与钱财离开。

    清祠镇实在太过偏僻,虽还算富足,但到底消息闭塞,孕妇们几乎都接受了这种说法,不再寻死腻活。

    而因为祭品们都临近产期,到达永山后几乎没剩几个还揣着孩子的了。因此老婆子重声嘱咐,每日派发下的汤药必须一滴不剩喝完。这药有延长产期的功效,虽没法保证二十天内绝不会发动,但至少这前十五天还是能挺过的,只除了特殊情况存在。

    而一旦开始作动了,就必须得告知老婆子,老婆子会想法拖到祭礼举行时候才生产。若是有孕妇在喝药前就已经作动了...老婆子也还是有别的法子。

    想起那老婆子说到别的法子时的眼神,陈家嫂子就心里一慌,她不敢说,因为那个别的法子...绝不会是能让人轻松便能熬过去的。

    她怀着侥幸心理,企盼能在完全发动前瞒住老婆子与官兵,按照原来的产程将孩子生下。大不了,便是没有一笔钱财罢了,她只要能回家去便好,家里的两个淘气娃子还等着她教育呢。

    陈家嫂子以为,只要她完全发动了,老婆子没别的法子,就只能让她提前将孩子生下了。

    真是愚蠢的想法。

    上了马车后,她便成为了收集者们眼中的一个数字,一个必须怀着孩子的数字。不论生死,她都被算在五个上上品里头,要被送去祭礼,大着肚子,成为无上光荣的祭品。

    听罢那老婆子的所有嘱咐,吴家娘子担忧地看了眼靠在自己肩上的陈家嫂子,她已经开始作动了,这该怎么办才好?

    她用眼神询问了对方,却见她沉着脸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什么也不要提。大概是,想让自己帮着一起瞒着吧?她猜对了陈家嫂子的意思。

    马车一直行驶到天色暗下才减缓了速度,在一家小别院门口停下。

    在这一两个时辰内,陈家嫂子又作动了几次,皆生生忍住了。老婆子和官兵恰坐在马车的两头,她不管朝着哪边,都不能被瞧见白了的面色。

    多亏身边还有个贴心的吴家娘子,始终握着她与她相挨的手,察觉到她作动了,便俯身过来帮着挡些视线,躲过了几次老婆子探究的视线。这样下去可不行,老婆子显然是已经生疑了。

    幸好,这时候到了夜间住宿的别院。

    因别院屋子不足,于是三名合格品便与七辆马车上的老婆子一屋,九名中品一屋,十一名上品一屋,五名上上品与珍品一屋。而官兵们则各有轮值任务,轮到休息的官兵到剩下的那间屋子歇息。

    官兵们将妇人们带进屋子后,便不再进入,只每间各留了两人在房门看守。都是些体重不便的孕妇,窗户也都是提前封死了的,只要看住了门,根本不用担忧她们能否逃脱。

    进到屋内,吴家娘子五人便发现早已有人先她们一步到达,正歪靠在卧榻上,抚着肚子低低呻吟着。听见她们进来的动静,她也只稍稍抬头看了一眼,而后继续认真揉着肚子,冷淡得很。

    六【1227】

    如若不是她腰间那肚腹的大小与先前见过的别无二致,再加上那声声呻吟一如先前那般令人酥软,吴家娘子是绝不会将面前女人与那浅羽姑娘联系在一块的。

    她以为她还躺在徐家婆婆屋里的卧榻上,生死未卜。倒是没想到,她居然也一起被带上了,还是唯她无二的珍品。

    想必其他四人也觉察出了她是浅羽,那个下边进了条大虫的可怜女人。思及这层,那种光联想便浑身一颤的不适感,让她们也都不再将注意力放到浅羽身上。各自找了地方或坐或靠,想着自己的心事。

    陈家嫂子径直就挑了条卧榻,小心地躺了下去。她作动地越来越厉害,恐怕明儿一早便要生了。这屋子里没有看管的老婆子,她总算不必再收敛,疼得不行便呻吟了出来,听得吴家娘子心内发慌起来。

    她总觉着心内有些不安,却不明白在担忧什么。

    两个老婆子端着饭菜与汤药靠近屋门时,便觉出不对,这屋子里该呻吟的,只能由一个,怎的会有两道此起彼伏。

    她俩对视了一眼,让外边的官兵开了门,便直接进了屋子。就是如此凑巧,她们刚一进去,就只剩下一道呻吟,另一道立即就停了。

    环视一圈,很容易便能发现有问题的那处在哪,管理上上品级的钱婆婆暗想:必定是那个肚子最小,垂得最厉害的陈氏。六个大肚子的,就她一个躺在卧榻上呢。刚刚马车上她便觉出她有些不对劲了,看来是作动了有一会了。

    呵,看这样子,是想要瞒着大家伙儿偷偷把孩子生出来呢。不听话的东西,就得多吃点苦头。

    这么想着,钱婆婆面上却平静无波的,同管理珍品的王婆婆一起倒好了汤药,一碗碗给孕妇们送去。看着她们老实将汤药喝个精光后,才拿了饭菜让她们进食。

    另四人都乖巧地照做了,余下的两个却不太省事。从头至尾一直在低低呻吟的浅羽姑娘拒绝服药,可到现在肚腹还疼得慌的她,哪里抗拒得过臂膀粗而有力的王婆婆,三两下便被强灌了两碗下去,胸前衣襟一片狼藉。

    而陈家嫂子却是想配合又配合不得,这回的作动比先前要厉害许多,疼得她光是控制身子别颤都花了好些精力,哪里还能自己坐起身来。

    多亏吴家娘子一直在她这留了心眼,刚喝完药便过来搭了把手,让她靠坐在榻上。然后自己也直接坐上这卧榻,与陈家嫂子相挨着,触到她一阵阵发紧的胎腹时,担忧地伸手去给她揉了揉后腰。

    别的孕妇都最多只喝了两碗汤药,钱婆婆给陈家嫂子端来的却是三碗满得要溢出来的汤药。忍着腹痛饮下一碗,第二碗喝到中途,陈家嫂子不知怎的呛了一下,咳得原本惨白的脸通红。

    吴家娘子此前只喝了一碗,见嫂子实在喝不下去,便开口求情:“婆婆,陈家嫂子也喝了一碗多了,剩下的便算了吧。为何她要喝如此之多?”

    “她这肚子都垂到腿根了,不多喝点,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