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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正方。南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近前,见林淡秾目光所及,一愣:“咦,是他?”她倒是认得这个面孔:“小姐,他就是来林府探听消息的那个男孩。”那男孩笔画不停,林淡秾一蹙眉,他不在画四方。“他在写字?”南山有些惊讶地说道。她与院中人都打过了交道,没有人上过学识字;而末条巷里的人更没有钱去供孩子上学,谁教得他?林淡秾觉出怪异,上前走过去看,那男孩已经写完了,是个“吴”字。字很大,一笔一划都清晰深刻。他写完一个又在旁边继续写,是一个“如”。林淡秾灵慧,已经理通了脉络猜到了,他是在写——“吴、如、兰。”那小孩豁得抬头:“你认识字吗?不,你怎么知道我要写兰?”最后一个兰字他还没有动笔。林淡秾与他对视,心里叹息:因为……这是吴氏的名讳。如兰二字应当就是吴氏的小名,大约是红袖添香之时,林父教了吴氏写自己的名字吧;又或者这名字本就是林父所取。林淡秾蹲下:“是她教你的吗?”她指指吴氏原来住的那间小屋。那男孩点头:“我给她办事,她教我写字,可惜我只学到了三个字。”吴氏看病几乎花光了积蓄,于是只能以字作酬让小孩去探消息。谁教字会教写自己的名字呢,这只能是因为吴氏只会写着三个字罢了。日日勤练以至于和记忆里半分不差,一个文盲要学会写这三个字,所废的功夫远不是常人能想。林淡秾心弦蓦地一下被拨动,看着这少年问:“你想识字吗?”那少年用力点头:“想。”林淡秾心道,我贪生怕死、好逸恶劳。不过是死乞白赖地求个活,但心里还要拧巴拧巴的,所以从来活不痛快。这十几年来呆在林家,过得循规蹈矩,最后却一事无成,像白活了一般。想了那么多,却什么也不敢做,到最后过得还是不快活。想给自己一些改变,却似乎已经过惯了这样的日子,走不出给自己画的牢笼,更寻不到自己的方向。此刻她忙了一天,身体疲倦,精神却振奋。因为踏出了林府一次,她竟再也不想回去了。窝在林府并不能让她快乐,做个大家闺秀也不能让她心安。或许这时代有他的道理,但这道理不足以说服我。也许她确实该找一些事情做,别总是困在一个四方院子里仰头望天……林淡秾抓住那根树枝,道:“我教你认字。”那童子一脸不信:“你识字?”林淡秾道:“识的。”那童子咬牙,双膝着地:“求您教我。”“咦,你们在说什么?”一群人围过来。有一个系着红发绳的小姑娘开口问:“咦,哥哥在画画吗?”她指着地上的“吴如兰”。林淡秾说:“不,在写字。”“我们也要写,我们可以也来写吗?”一听到识字,一群人叫嚷起来。他们以为地上的字是林淡秾教的。“可以,”林淡秾望一眼吴氏的棺椁,拨开人群,牵住那个一开始说话却又最后沉默的女孩道:“都可以。”……庶人不能立碑,墓只能20步内,坟头高不可过4尺,此为制不可违。吴氏无夫非大姓,孑孑一身、无功无名,只能去义地,也即古代的公墓。林淡秾钱花的足够,一切都有条有理。她披麻戴孝、烧完纸钱,亲手在坟旁种下荆条,以免来年寻不到。一切妥当之后,林淡秾没有回林府,反而又去了末条巷、吴氏病逝的那间小屋。屋里狭长幽深,窗在尽头,门在背后。本就是极单调的陈列,刚刚做过白事的装饰也没退下来,于是愈发显出冷寂来。林淡秾一步步往深处走过去,方才吴氏就是躺在这上面断了呼吸,僵了身体。死亡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她与南山合力收拾了屋子,又相帮换衣,南山欲言又止:“小姐,您真的要教……”林淡秾手一顿,答:“是。”南山道:“可是您怎么教?”“唔,”林淡秾:“我得回去,备一些教案……”南山无奈道:“小姐,您不能一直不归府。”南山换好衣服,又给林淡秾穿衣,一边动作一边劝说:“这次是情况特殊,但已经让人心惊胆战了。”林淡秾手一顿:“我可以偷偷来,间隔着来。如果我足够谨慎,便不会有这样的问题。没有人能猜到我会做这样的事情。”不会有人能猜到,她一个大家闺秀居然跑到末条巷来教一群童子读书识字。南山无奈:“小姐,这不是长久之计。”林淡秾看着南山:“我……很想做这件事情。”南山闻言一怔,林淡秾继续道:“一直在府里,我很闷。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甚至概括下来竟只有一个“不想死”罢了,而此刻她在这世上,竟第一次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虽前途未卜,但竟然心里却一片光明。南山叹息一口,劝说的话竟再也说不出口,只能低低唤了一声:“小姐……”第39章林淡秾与南山回府之后,魏春也知悉了此事,更加知道了林淡秾这堪称“胆大包天”的打算。魏春性子活泼单纯,虽然一开始被吓到了,但很快就觉得自己小姐很有道理,兴致勃勃地要帮林淡秾写教案。南山仍有犹疑,一边和两人探讨、一边忧心忡忡。忧心之下又给自己安慰:倘若谨慎些,确实未必会被发现。林淡秾住的小院本就偏僻,她自己也不喜欢与人交往,十分孤僻,一夜未归也没有人来找她。她们有三人留下一人看院子,更加不会出什么差错。而林府与末条巷近却不同坊,林家自持身份,绝不会去与末条巷的人交际。何况……南山见林淡秾难得找到喜欢做的事情、神采奕奕的模样,竟然不忍心扫她的兴。她与魏春二人皆是卖身入得林府,南山年纪要大些,魏春则小些。她们跟林淡秾的时间或长或短,但感情却都很深,不仅有主仆之忠、相伴之情,更有师生之敬……林父是靠读书发的家,很重视子女的教育,林家子弟都要在学堂学到识字,兼授书画。林淡秾与林冉华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一道求学,关系要较其他堂姐妹亲近些。林冉华小时聪慧活泼,也不觉得自己这个不爱说话的孤僻meimei有什么不对,见她不说话便去与对方搭话。林淡秾因穿越而生的宿慧让与同龄人格格不入,后又受吴氏的打击而沉默,但本身却绝不是冷漠的人。在林冉华的带动下,渐渐就开朗了一些,姐妹两人便开始交谈。但当这些学堂的必修学业修完以后,便开始分流,女子修女红之类。这是每房自请的女红先生,按理说学业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