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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琰看着她坦然平静的神色,嘴唇抖了抖,最终也只是苦涩地勾了勾嘴角,侧过头吩咐青玉与赶了回来的红鹫好生侍候王妃,再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这才大步离开了。‘秦若蕖’注视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眉头不由自主地拧了起来。少顷,接过红鹫送到跟前的耳坠相当从容地戴回去,淡淡地道:“走吧!”青玉忧心仲仲地望了望她,又回过头看看陆修琰消失的方向,再对上红鹫眼中忧色,暗地叹了口气。‘秦若蕖’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摊开手掌看着里头那温热的石块,嘴唇抿了抿,手一扬,只听‘扑通’一下落水声,荷池应声荡开一圈圈涟漪,良久,池面又再回复初时的平静。荷池旁重又回归宁静之后,张庶妃缓缓地从另一侧的大树后走出,眼神若有所思,片刻,嘴角微微勾起。原来端王并不像外头传言的那般宠爱端王妃……她冷哼一声,不屑地瞥了一眼远处三个黑点,这才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小皇叔,我再敬你一杯。”陆宥诚举杯,挑眉道。陆修琰含笑,端过酒杯与他的轻碰了碰,一饮而尽。陆陆续续又有其他官员前来敬酒,陆修琰来者不拒,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突然感觉袍角被人轻轻扯了扯,他低头一望,竟然见无色蹲在地上,正笑眯眯地仰着脑袋望向他。他先是一怔,随即便笑了起来,笑容较之方才的笑,却是多了些真心。大手一捞将小家伙抱到了怀中,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柔声问:“怎的一个人跑了出来?”无色在身上的小挂包掏啊掏,从里头掏出一块果rou塞进他的嘴里,笑得眉眼弯弯地道:“好吃么?”紧接着,又压低声音与他咬耳朵:“我偷偷拿出来的,你一块,芋头jiejie一块,剩下的全归我啦!”陆修琰失笑,嚼了几口便将那酸酸甜甜的果rou咽了下去,摸摸他的脑袋瓜子,转身叮嘱含笑站立一旁的陆宥诚。“日后要严格限制他吃甜品的份量。”“好,谨遵小皇叔之命。”陆宥诚笑着回道。“不好不好,不带这样的,你这坏蛋!”无色哇哇叫着抗议,在他怀里手舞足蹈。陆修琰哈哈一笑,在他rourou的小屁股上拍了几下,这才将他放了下来。小家伙气呼呼地瞪他,用力瞪他。这个恩将仇报的坏蛋!太坏了!陆修琰好笑地捏捏他气鼓鼓的脸蛋,戏谑道:“哪来的小青蛙?”小家伙抓过他的大掌咬了一口,再冲他得意地扮个鬼脸,也不理会身后人诧异的目光,一溜烟地钻进人群不见了踪影。“还不跟上侍候?”陆宥诚冲气喘吁吁地赶来的小厮喝道。那人连额上的汗也来不及擦,连忙应了一声后又朝着那灵活的小身影追了过去。小家伙带来的小小插曲,倒是一洗陆修琰心中方才的闷气。“皇长孙活泼伶俐,趣致可爱,二殿下有子如此,当真是令人羡慕!”少顷,便有官员打着哈哈恭维道。“小儿淘气,倒是让诸位大人见笑了。”陆宥诚笑容不改地客气道。“哪里的话,皇长孙聪明伶俐,连皇上都赞不绝口,疼爱有加……”……此起彼伏的附和声四起,陆宥诚心中得意,表面却是不显。儿子今日可当真给他长脸!陆修琰也不理会,再度落了座,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正要送到嘴边,忽觉身侧有人坐下,斜睨一眼,认出是陆宥恒。接着,听陆宥恒道:“鑫儿这孩子,的确讨人喜欢。”“嗯,他淘气起来气死人的模样你是没见过。”那是谁,万华寺鬼见愁的无色大师,除了住持与无嗔大师,哪个没被他捉弄过?可偏又奈何他不得。陆宥恒定定地望了他片刻,突然低低地叹了口气,似真似假地道:“小皇叔,我都有些妒忌了。”陆修琰望了过来,眉毛轻扬:“妒忌鑫儿?你多大年纪了?还与小孩子争风吃醋?”“瞎说什么呢?”陆宥恒哭笑不得。陆修琰微微一笑,将酒一饮而尽。“罢了罢了,我也不与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说说吧,怎的离开才一会,回来便心情不畅了?”陆宥恒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关切地问。旁人不了解他,难道他这个与他一处长大的还不知道他么?愈是笑得亲切随和无懈可击,那便代表着他的心情愈是差。陆修琰笑意一凝,也清楚瞒他不过。只是事关他的妻子,也不愿意与别的男人讲,哪怕这个人是如至交般的侄儿。陆宥恒见他不愿说,倒也没有追问,一声不吭地为他续了酒,轻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劝慰,转身与前来敬酒的官员对饮了起来。女眷那边的‘秦若蕖’亦有些心不在焉,台上花旦依依呀呀地在唱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听到,总是不知不觉地想到方才陆修琰的神情。明明方才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之事,如今静下心来时,竟生出几分心虚来。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眼神不经意间注意到大皇子妃及二皇子妃两人同时脸色一变,而后匆匆离场,心思微微一动,朝着红鹫招了招手,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红鹫心神领会,静静地退了出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红鹫便回到了她的身边,轻声禀道:“大皇子府的大公子与二皇子府的大公子吵了起来,到后面还动起了手,正闹得人仰马翻,两位皇子妃赶过去处理了。”无色与曾经的“皇长孙”陆淮睿动手了?‘秦若蕖’蹙眉,追问:“无……鑫儿可有伤着碰着?”只问皇长孙,亲疏立见。红鹫有些许意外,但稍想一想也觉得情理当中。毕竟皇长孙与王妃都是从岳梁而来,两人又是相识在前。“皇长孙武艺稍强,故而……”后面的话不用说‘秦若蕖’也明白了。想想也是,无色本就年长一岁,加之自小习武,又是满山遍野放养着长大的,自然比娇生惯养的那一位强壮些。“好端端的怎会吵了起来?身边跟着侍候之人呢?”她又问道。无色大师向来自持“辈份高”,最不耐烦与“不懂事的小屁孩”吵架了,因为这样会有损他“未来得道高僧风范”。以上这些话,均是当初在岳梁时小家伙对秦四娘所说,一字一句她可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故而才有些奇怪。“是因为睿公子说了句有些难听之话,惹恼了皇长孙,两人才动起手来。”“他说什么难听之话了?”红鹫略微迟疑一下,道:“他说、他说皇长孙是、是野孩子。”‘秦若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