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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殿……”一个“下”字尚未出口,顾言倾便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拽了起来,余光可瞥见上头强健的肌rou,只听头顶上的人道:“顾家jiejie,吾说过,你不用向吾行礼。”顾言倾怎般也想不到,大皇子会以这副模样出现在她眼前。顾言倾讶然笑道:“殿下想是记错了,我是姓顾,但是除了昨日的宫宴,并未见过殿下。”饶是昨日大皇子拿着椅子猛砸那只小黑蛇时的暴戾,顾言倾依旧还是觉得,他是记忆里那个爱哭鼻子的小豆丁,大概年长了些,脾气也暴躁了。自己和杜姨是临时决定来的寺庙,所以顾言倾并不觉得此番相遇,是大皇子或是旁人的预谋,不过是偶遇罢了。看他的样子,刚刚应该在此处泅水,估摸是她和荔儿的到来惊动了他。顾言倾不知道,正是她佯作不识时的坦然,让赵慎越发坚信自己的猜测,赵慎原也没准备一定要她承认,认与不认又有什么关系,人还是那个人便行了。“此处风光甚好,不若顾家jiejie等我片刻,我换上衣服后,带jiejie去游览一番。”他声音平和又透着熟稔,有那么刹那间,顾言倾险些就点了头,到底在哪一个“好”字要出口的时候,生生地忍住了,摇头道:“民女不敢劳烦大皇子……”“所以顾家jiejie是觉得,吾穿这一身中衣陪着便甚好?”赵慎的眼里有促狭的笑意,见顾言倾愣了眼,显然不认识他一般,匆匆穿了竹叶青的长袍子,套了靴子,对顾言倾道:“顾jiejie走吧!”顾言倾硬着头皮道:“有劳!”洞口往右走,似有一片桃花林,粉灿灿的一片,这时节,地上落了好些花瓣,微风吹拂过来的时候,便下起了桃花雨。赵慎侧身望着着了一身简洁的白衣紫裙,外头套了一件半臂及膝的藕色褙子,前襟上头绣着淡粉的芙蓉花,粉红的桃花瓣一片片地落在她的发间,肩上,身侧,犹如在梦中。他的顾家jiejie,真的又回来了。顾言倾望着眼前的桃花林,微风吹得异常的舒适,不由伸了手,去接花瓣,忽地觉察到右边灼灼的视线,困惑地侧头看了过去,便对上那一双晦暗的眼睛。“殿下,可是言,民女脸上有东西?”顾言倾口里漫了一点血腥味,她刚刚竟然险些自称“言倾”了,果然对着昔日的小豆丁,她好像难以设防起来。赵慎眸中闪过轻不可察的笑意,望向了面前的桃花林,“吾觉得与顾家jiejie甚是有眼缘,不知顾家jiejie眼下可有什么心愿,吾定当帮jiejie完成。”赵慎盯着言倾的眼睛看,他知道她回来,是为了顾家灭门的事,他希望她会向他开口,纵然他不是储君,但是他是父皇唯一的皇子。“心愿吗?”她眼下的心愿,是敏敏能够好好地从徐家出来。“顾家jiejie不必犯难,今日想不出来,明日,后日,告诉吾也是一样的。”说着,竟是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块白玉龙形玉佩,“jiejie收着!”他说得真心实意,顾言倾总觉得有些不真实,蹙了眉,盯着手心的白玉龙行玉佩,“殿下给我这个干嘛?”赵慎望着顾言倾困惑的眼,她的眼睛小时候便很好看,像点缀了星星一样,熠熠生辉,赵慎的眼里,染了暖意,柔声道:“顾家jiejie,定情信物如何?”平地惊起一声雷!将顾言倾震得脑子“嗡嗡”的,赵小豆丁和她说,这是定情信物?“殿下,你,你,民女是在惶恐。”十年前的顾言倾压根想不到,有一天爱哭鼻子的赵小豆丁,和她说,“jiejie,这是吾予你的定情信物!”天呐!顾言倾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脑子里浮出来以前看过的一部日剧,贤者之恋来,感觉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一直在一旁警惕地竖着耳朵听着的荔儿,见大皇子看主子的神色不对,忙上前屈膝行礼道:“禀殿下,我家小娘子已与沈枢相有婚约!九日后便要大婚。”赵慎冷冷地看向了荔儿,眸子又是顾言倾昨日见过的冰寒。不过转瞬,赵慎又恢复了刚才平和的目光,暖意融融地看着顾言倾道:“顾家jiejie,吾不过与jiejie说个笑话。”他说是笑话,犹自从刚才被雷得状态中没有缓过神来的顾言倾,便也借坡下驴,笑道:“殿下若是九日后有时间,不若去林府喝一杯水酒。”赵慎深深地看了言倾一眼,她这是抬出了林夫人,依旧点头道了一个“好!”顾言倾却是再不敢与赵慎待下去了,请辞道:“民女出来许久,前头义母怕是在找了,民女先行告退。”她又成了与他有君臣之别的“民女”。顾言倾又将玉佩递过去,“此物甚是贵重,民女福薄不敢受。”赵慎眸色微暗,淡道:“顾家jiejie若是不喜,便扔了吧!”顾言倾怔了一瞬,便真的举手将这枚玉佩扔到了身下的草丛里。她知道扔是大不敬,可是若收了,也是大麻烦,溪石那边她便不好解释,她不愿意自己和溪石在婚前还有这些理不清的误会。顾言倾又福了福礼,便带着荔儿走了。赵慎望着那消失在山洞里的藕色背影,喃喃出声:“顾家jiejie,果真是一点利用吾的心思都没有,现在,吾倒愿意,顾家jiejie存了这份心思。”他是父皇唯一的皇子,自幼便见惯了到他跟前来的人,各式样的嘴脸,无外乎都是想在他身上占些便宜,或利用他。唯独顾家小娘子,每次见他,只是逗弄他,将他逗哭为止,但是又会拿着软软的糕点哄他,有时候还会从宫外给他带奇巧的小玩意。小时候他也不能理解自己对顾家小娘子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只知道每每宫里有宴会的时候,他总是偷偷地躲在花丛或殿宇里,希望可以等到顾家jiejie从宴会上出来。他第一次出宫的时候,是十一岁,皇宫外的西南角有一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陈仁说是顾家失火了,没有一个人出来,大概都死了。当夜自来糊涂着过日子的他,坚硬地要求陈仁带他出宫,陈仁拿了一套小太监服给他,两人扮作倒夜香的小太监,出了宫,黑夜里,西云大街上一片令人作呕的味道,火已经被扑灭了,是父皇让上四军来扑得火。只是顾家已然化为一片废墟,他看见了一个小郎君在疯狂地喊着“阿倾”、“顾言倾”。不过两年他就在宫里又见到了那个人,原来是明远伯府的庶子,沈溪石。去年他听宫里小黄门说,沈枢相自己给自己取了字,“彦卿”,他便知道,没有忘记顾言倾的,不只他一人。一阵风吹过,身后的桃花又落了一阵花雨,飞飞扬扬地落在了绿色的草地上,薄薄的日光下,赵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