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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拖着登机箱走上自动人行道,她安静站了一会儿,摸出手机打开地图,即使在手机上,长江也很长。她无意识点了根烟,眯起眼睛想着昨晚,皱巴巴的帆布帐篷,长江源的夏夜星空。身后人的箱子滑过来撞上她脚踝。“对不起。”声音有点儿耳熟,把程迦的思绪拉回来。她回头,看到了江凯。似乎还是老样子,高瘦的个子,阳光学长的相貌,多了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眼神笔直而惊讶。程迦呼出一口烟:“不认识了?”“迦迦……”江凯张口结舌,竟似十分惊讶。程迦看到面前的烟雾,忽然意识到在机场,转手掐灭了香烟。而对面一贯口齿伶俐的男人有些语无伦次,“你……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自动人行道到了尽头,程迦拉着箱子往前走,淡淡一笑:“你不知道我还在上海?”“我知道。但上海太大,多少年也再没运气碰上。”他语气平静了,却隐有不甘。程迦没说话,走上又一条自动人行道,站定了;江凯没上去,在一旁走,隔着一道栏杆,与她并肩前行:“我在香港看了你的摄影展,很棒。”“谢谢,我知道。”程迦说。江凯愣了愣,忽而就笑了:“你还是老样子。”还是那么嚣张,那么跋扈。“我挺喜欢原来的样子,就没改。”江凯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原来就很好,不用改。”曾经爱得刻骨铭心,谁料半路不得善终。他不负她,他没给过王珊半点希望与暧昧。当初谁也没有错,错在太年轻。承受不住一条人命。出了机场,程迦立在出发口等方妍,她再次点了烟。江凯没走,陪她等:“那天我跑去香港,以为会见着你。你有在散场时留下看展览的习惯。结果没遇到你,遇到了徐老头。”徐老头这称呼让程迦恍惚一阵。那晚她去了西宁。她抽着烟,没说话,没看他。风吹着烟雾和发丝,萦绕在她白皙而棱廓分明的侧脸。江凯忽而微笑:“迦迦,你还是那么迷人。”程迦这才扭头看他一眼,说:“谢谢,我知道。”他笑笑,问:“这几年你过得好吗?”“最近好。”程迦说,“你呢?”“还行。……还是一个人。”夹着烟的手指顿了顿,程迦没看他。她立在风里,平静地呼出一口烟:“遗憾。我不是一个人。”她看见方妍的车,伸手招了招,转身把烟摁灭在垃圾箱上。出发口接人不能逗留,她拉着箱子要下站台,江凯追上去,迫切拉住她的手腕,终于说:“对不起。我当初不该对你避而不见。”程迦抿紧嘴唇。方妍停车下来,紧张道:“出什么事了?”程迦看她一眼,她又坐回车里去。程迦挣开他的手,回头:“我前几天看到王珊的父亲了。”江凯一愣。“我向他道歉。”“他怎么说?”“他不原谅我。”江凯脸色微僵。“但不管原不原谅,生活都得继续下去,我也得往前走了。”程迦说,“江凯,我们都得继续往前走。”我们不是圣贤,我们会犯错。但我们曾经的错,让今后的人生更清醒。江凯心里一阵guntang,张了张口:“当年我就找过王珊爸爸,给他道歉。他也没原谅我。”程迦说:“原不原谅,王珊的死,都是时候该放下了。只是我该早点道歉,像你一样。而当初你甚至并没有错。”江凯嗓音微哽:“我不该把你扔在一边。”“我原谅你了,江凯。”那一刻,他肩上所有的恩与怨,罪与罚,终于都放下了。**青海。黄昏,格尔木医院后门的大街上车水马龙。彭野坐在桑塔纳驾驶座上,紧盯医院后门。上次安安去保护站找彭野,后者再次察觉到了有关黑狐的信息。后来一查,果然,黑狐安磊的巨额钱款全在meimei安安户头名下,警方监控着钱款动向,并未冻结。也监控了安安的电话,但黑狐一直没联系她。直到彭野想到肖玲的手机。很快有了新发现,肖玲昏迷不醒,可她的手机却有通话,最近的一次恰好被警方听到,“……哥,你为什么总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见面再说。”“我说了我不会跟你逃跑。”“不是逃跑,我们去别的国家开始新生活。”“这就是逃跑!”“你想永远都见不到我?”“……为什么你不能去自首?”“安安,警察抓到我,我会死。我是你哥,你要送我去死?”“呜……到底出了什么事?”“来上次的饭馆门口等我,晚上8点。你不来,我就一个人走。这是我最后一次电话。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哥就不再管你了。”“……你等我,我来……”医院各处的门都有人看守,彭野目不转睛盯梢时,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他知道是程迦的短信,掏出来看,三个字:“我到了。”他很快回了个:“好。”十六好奇,这种时刻,彭野从不理手机的。“哥,谁呀?”彭野目不斜视:“轮到你管?”十六嘿嘿笑:“前儿暴雨,你开车上哪儿去了?昨天也不在。”彭野说:“休息。”十六往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