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李莲去找酒吧的老板辞职。

    她把陆续的兼职都停掉，因为之前要做一副喜欢路喻，在乎女主，于是改邪归正的样子。李莲不再吊着备胎，从他们手里拿钱养活自己。她辛勤地兼职，打工，生活质量直线下降，还要担心明年的学费在哪里。

    而现在，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李莲笑着停掉了所有的兼职。

    毕竟，这些兼职，怎么也凑不够那笔钱的啊。

    她拿余额买了猫粮，哼着歌去勤学楼的隐蔽角落里喂猫。她来过很多次，猫咪都和她熟悉了。一只花纹的棕色的狸花猫喵喵叫着躺过来，尾巴圈住她的脚踝，脑袋在她的腿上蹭了几下，便去舔着吃粮了。

    棕色的、白色的、黑色的猫陆陆续续过来，喵喵声不绝于耳。小猫们知道这是金主，于是夹子音叫得分外甜美，一只小奶猫还被拱过来，在阳光下露出柔软的肚皮。李莲笑着去摸它的肚皮，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阳光下，发丝被镶上金边，在空气中虚无。女孩的侧脸白皙，眉眼弯弯，温柔动人。

    “保佑我顺利吧。”

    女孩轻声道，把吃完的罐头收好。又点点馋嘴猫猫的额头，起身离开了。

    在她离开后，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树后踱步而出。他看眼女孩离去的方向，又看向缠过来的猫咪。

    “我说你们怎么吃的少了，原来是找到新主子了。”

    白色的猫咪歪缠着绕他的腿。

    “小没良心的，”男人蹲下点它，“亏我开完会就赶过来。”

    “不然还不知道，你们吃两家饭呢。”

    小猫咪看似心虚地绕着他，扒拉他的裤子找粮。

    白的棕的黑的，毛发散散，在日光下氤氲。

    我当然会顺利，李莲找出书包里的几个钢蹦，去超市买了一罐啤酒。

    普通的、花花绿绿的、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带着水珠的，啤酒。

    “我找路喻。”

    李莲站在实验室门口，冲着里面的女孩笑了一下，“能帮我叫一下他吗？”

    今天是实验室结课，不出意外，路喻一定会来。

    她确信路喻看到了他，却还是让门口的女孩帮忙递话。

    女孩看眼她，又看眼看书的路喻，有些迟疑。

    最后在李莲的微笑下，她迟疑地喊，“路喻，有人找你。”

    他抬起头，就见李莲晃晃手里的啤酒，笑靥如花。

    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天晚上。

    手里的笔发出嘎吱的声响。

    路喻最后还是走了出去，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做出置之不理的事情，他跟着李莲走出实验室。女孩回头，见那支笔被捏得变形。

    她抖了一下，赶紧摇摇头去做自己的事了。

    “找我什么事？”路喻被拉到隔间，他问。

    “喝酒吗？”李莲晃晃手里的啤酒。

    “没事我回去了。”

    李莲拉住他的袖子，“喝掉这罐酒，”她说，“我们结束了。”

    我们什么时候有过开始？

    路喻该走的，但是，隔间，走道，无人，他闻到一股幽幽的香，那是她撒在身上的香水，是他含住丰腴的白rou时闻到的暖香。

    他握紧拳头，短促地吸口气。

    “啪嚓，”气体溅出在银色的罐盖上，澄黄的啤酒递到他面前，他看到酒液在晃动，缤纷的光、震耳欲聋的音乐、晃动的酒液。

    燥热、痒意。

    他猛得闭上眼，近乎抢过那罐酒，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喉结在尘埃漂浮的空气里上下挪动，酒液顺着喉道涌入身体。他粗暴地把空的易拉罐捏扁，“够了吗？”

    “够了，”她把空掉的易拉罐从他的手里拔出来，然后冲他微微一笑，转身就走。

    好像她真的只是来送一罐酒。

    路喻回到实验室，提交了文档。他一向尊师重道，不可能最后一节课还要线上。

    本来他打算再完善一下，可如今全然被李莲打乱心神。他匆匆检查了一遍，便要离开。

    走出实验室的时候，他感到一股汹涌的困意席卷，世界在他眼前模糊颠倒，他奋力打起精神，却毫无作用。

    是，那罐酒？

    李、莲！

    在他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九道弯，垂下的蝴蝶结鞋绳。

    他彻底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