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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也是我的极限了——确实,在转身回头之前我就猜出了拍我的是何许人也——除了那个烦人精艾赛里斯还能有谁。“你能不能别碰我?!”我恼火道,伸出双手将他重重一推,却没曾想直接将他推到了地上。“哇,你手劲还是那么大。”他夸张地说,不知是何意图。“怎么,你还知道我以前手劲有多大?”我偏过些脑袋,冷眼端详他倒在地面上惺惺作态的滑稽模样,“别装了,我刚刚根本没用什么气力。”厅堂里的光线透射出来,他确实穿上了好一些的衣服,磨磨蹭蹭地站起来:“你去哪?”“出去玩。”“你不是说要侍奉王后的吗?”“她准我假了。”我没好气地敷衍道,“倒是你别跟着我呀——你不是说要去吃东西喝美酒的吗?”“我已经吃饱喝足了,说句实在话王家的东西也不怎么样。”他妄自尊大道,“我想跟你一起去玩。”我无可奈何地止步:“我一个人走走不行吗,我才不知道要跟你玩什么。”他似乎丝毫也未察觉出我口吻中的拒绝之意,反倒兴奋起来:“那我带你去玩吧?我们去卡纳克好不好——去阿蒙神庙。”“大晚上去什么神庙?那么远!”我莫名其妙,“而且王宫里现在很少有人去阿蒙那里祭祀了,萧条冷清得很,你去那里做什么?”“就是因为没人去我们才要去。”他故作神秘,“神明会因此记住你我。我们是埃及人,而埃及人永远也离不开神明的庇佑,你相信我,总有一天这份崇敬会派上大用场。”筑造于卡纳克的阿蒙庙曾经是全国上下最辉煌热闹的太阳神庙。神殿前立柱恢宏,长路幽深威严,圣羊分列两侧,雕像琢刻精美繁复。拾它数百级台阶,登上的仿佛是一座高耸山丘,其上坐落阿蒙神阳世之居所,神祇巨像伫立中间,俯瞰众生万象,待朝阳普耀大地,以圣洁光明垂怜人间。我从未在夜晚时分去过卡纳克,这是神明聚集之地,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出入的场所。“回去吧。”我难得生出一点胆怯,“我们没有资格在夜里独自前来,会亵渎神明的。”艾赛里斯却一脸不在意,我就着黯淡月色看到他眼中光辉清亮,神情有如稚童一般开怀烂漫。“走都走到了,不要怕。”他宽慰道,“神明不会怪罪虔诚之人,我向你保证。”他拉着我的手走到正殿下,然而似乎没有继续走上去的打算,我也算松了一口气。夜晚神殿中每每都有祭司值守,即便如今阿蒙神庙遭到王室冷落,神职人员本身也绝不会弃之不顾。我们二人都不是王公贵族,若是被发现抓住,别说被宽恕,活命的几率都很小。“我要回去!”我忿忿地小声说道,“你不要命我可是要的,被抓住我们就完蛋啦。”他嘘声叫我保持安静,自己仿佛在听什么声音,然后慢慢坐到台阶上,同时示意我也这么做。一开始我什么也听不到,试着闭上眼后似乎逐渐平静下来,尼罗河水拍打岸边的韵律一点点入耳,仿佛母亲用手轻抚婴儿,着实叫人心安。此刻有微凉的晚风穿拂于神庙立柱之间,空气“簌簌”地磨过沙石,犹如幽灵委婉絮语——可还不止这样。我知道头顶就是无尽星空。今晚月光不是很明亮,而星子璀璨一如宗室中女眷们佩戴的宝石金器,熠熠生辉,盘旋徜徉于银河。我听到星空遥远之处传来一种浩大而无法形容的声音,宛如风中的震颤,而宇宙中必然有一只手在撩拨那无形的琴弦。“那是什么?”我心中升腾起无名的恐惧,下意识伸手攀住艾赛里斯的臂膀。他似乎顿了一下,然后也抓住了我的手:“不要怕,那是神在说话。”我茫然地仰头盯着浩瀚苍穹:“哪一位神?”“我想想,可能是阿蒙,欧西里斯,荷鲁斯,阿比努斯,甚至是塞特——或许欧西里斯与荷鲁斯又要与他开战——”他轻声笑起来,似乎被自己逗乐了。“你在拿神明开玩笑?”我反应过来,于是恼怒道,“还有凭什么只有男性神?说话的或许是女神呢,或许是努特,穆特,伊西斯,哈托尔,奈芙缇丝——”“——没错啊,埃及拥有这么多位伟大的男神女神,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位神在说话呢?”我张了张嘴,终于意识到他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不禁沉默不语。安静了片刻,我重又开口道:“这不是我们说了算的,甚至不是神明自己说了算的。”“那么是谁说了算?”“说了算的人现在没空说话。”我顿了顿,“估计这会嘴里塞满酒菜——塞到吐。”我跟他相视一眼,一瞬间同时“噗嗤”笑出声来,然后赶紧捂住嘴巴拼命不让自己发出响动。面对面肩膀耸动着笑了半晌,实在难受极了,脸颊都憋得发红发烫,幸好夜色朦胧显不出狼狈。艾赛里斯笑到最后开始咳嗽,显然蠢到被自己呛着了,我替他轻轻拍了拍后背,边拍边问道:“那如果是你,你会选择阿蒙,还是阿吞?”“我为什么要选择?”他终于镇定下来,淡淡地瞥我一眼,“我热爱阿蒙,也热爱阿吞,他们赐福于我们所生存的这片黄金土地,因而每一位神祇都有权获得埃及儿女的爱戴与崇信。伊西尔索娅——”他突然叫我的名字,却把我吓了一跳。只见他凑过来一些,径直望进我眼底,“如果一个人强迫别人做出与他一样的选择,他并不是热爱那个选择,而只是爱他自己。”对方说得已经足够清楚,如果我再听不出来他今晚所言何意,那还不如直接一头栽进尼罗河里,让哈比给我的脑袋浇上一层淤泥得了。“可是那就是国王和王后的立场,你让他们怎么办?”话已至此,我索性挑明了说,“而且你敢说,大祭司们就不爱他们自己——他们拥戴众神,说白了不也是拥戴他们自己的地位?如果娜芙蒂蒂他们不这么做以示反抗,受苦的也只会是他们自己。”“所以就是这样了——人人都只为自己活得高兴,众神却沦为筹码,任此世间宰割。”我几乎是意带嘲讽地嗤笑了一声:“不要告诉我,你活这么大,在此之前都以为世人爱神爱得无比虔诚。”他摇了摇头:“我没那么天真。”而后又似稍作犹豫,“告诉我,你对祭司们有什么看法?你与国王王后一样憎恨他们吗?”“我确实憎恨他们,但与国王王后不同。”我冷淡道,“我了解他们,因为我父亲也是一名阿蒙神祭司。”他没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我。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继续说下去:“但他不是大祭司,官职并不高,是娜芙蒂蒂父亲手底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