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苏醒，沉睡
一片漆黑，四周寂静，司泽站在黑暗之中沉默无声。 忽而前方有一道光刺破周身冰寒，司泽抬眼看去，眼眸颤动有所期翼，他赤脚朝着那束光奔跑，而光之下的那个人却握着匕首狠狠的刺进了他的胸膛。 随着匕首插进了胸膛，像是什么东西破碎了，两份相斥的东西逐渐融合纠缠，容器中的司泽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沉睡了两年之久，他的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周遭的一切，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一直以来空荡荡的容器中，多了一个人，他不再是一个人。 看着熟睡的鹿栀，司泽慢慢的抬起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脸颊，却又怕惊醒她，让这如梦般薄弱的一切彻底结束。 再久一些，就让他私心的同她呆得再久一些。 司泽的手缓缓伸到鹿栀耳边，为她别着飘起的发丝，他对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身为涅槃域总司令，他已经不负责任的沉睡了两年，虫星的事还未结束，他又怎能再顾及自己的私情…… 况且，她等待的并不是他。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睡梦中的鹿栀清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有些不真切的呆愣了片刻，随后不可思议的捧住了司泽的脸。 她颤抖着双手摸着他的脸，眼泪不断的涌出，在蓝色溶质中化为了淡粉色的荧光，司泽平静的看着她。 她的担心，她的喜极而泣，她颤抖的举措无一不令司泽的心跳猛然加快。 神经紊乱之下，司泽闭上双眼向鹿栀靠近，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直至二人的唇齿轻轻触碰，相依，缠绵。 他们紧紧的相拥，亲吻着，经历了生生死死，仿佛千年未见。 可还未等鹿栀亲热够，司泽就一把将她推开，眉心紧皱，面上忽然露出了厌恶的神态。 他的情绪是来自段笙泽残留的记忆，她喜欢的也仅仅是段笙泽，所以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司泽脑袋清醒过来，固执的将这一切归结于是第二体的记忆扰乱了他的心智。 在鹿栀不解的注视下，司泽竟一拳砸碎了特殊材质的容器壁，蓝色液体从缺口处喷涌而出。 容器壁受损触发了实验室的警鸣，顶上的警戒灯闪烁着刺眼的红光，系统清冷的机械声发出警告。 [警告！警告！容器受损！实验舱遭受攻击入侵！] [警告！警告！容器受损！实验舱遭受攻击入侵！] 液体摇晃颤动，鹿栀上下起伏试图伸手抓住司泽，可还未等她触碰，司泽便又是一拳，硬生生的砸破了三分之一的容器。 液体尽数流出，浸染了洁白的瓷板，司泽的右手血rou模糊，指节白骨露出。他面色未变，冷静的踏出容器。 “阿泽！” 见他要走，鹿栀下意识的喊出他的名字，吃力的抚着容器壁站起，可却未见面前的人脚步有任何停顿。 “阿泽你要去哪？你等等，你等等我……” 鹿栀慌忙上前追赶，丝毫没注意地上锋利的碎片，脚掌被地上的碎片划破深深的扎入，鹿栀痛的浑身一颤，狼狈的跌倒在地。 任鹿栀怎样呼喊，前方的人却不曾停下脚步。 整个实验室被红色的霓虹光芒填充，鹿栀眼前的景物愈发模糊，可她不愿失去意识，她不甘心就此放弃。 鹿栀起身去追，却被墙上暴起的机械臂死死的摁压在地上，系统将她判定为外来入侵者，额头被冷枪顶着，鹿栀还是拼命地叫喊着。 [入侵者挣扎，三秒后击毙，三，二……] 咚！！！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鹿栀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司泽死死的护在怀中，他的另一只手生生的扯下了墙上的机械臂。 这一幕，异常熟悉。 被扯下的机械臂即刻启动了自爆系统，将司泽的半个身子炸的粉碎，血rou横飞之下，司泽的神色仍是平静的可怕，像是不知疼痛的机器人。 那么巨大的爆炸却没有伤及鹿栀半分，鹿栀的脸上满是司泽的血液，她像是傻了一样，怔怔的看着司泽，司泽缓缓的松开手，唇齿轻启淡淡开口道：“被机械臂擒住后不要挣扎，否则会被判定为外来入侵者击毙。” 他的声音温柔又安适，有种阔别已久的重逢。 “总司令！” 迟来的瑟伦被实验室中的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她急忙上前调出实验服中的止血针毫不犹豫的扎进了司泽破碎的肩颈处。 她惊恐的看着满地的碎肢，气的浑身发颤。 司泽再次陷入昏迷中被移入了新的容器内饲养，瑟伦拿着记录册退出实验舱，就见已经收拾整齐的鹿栀站在舱外。 “他怎么样了……” 未等鹿栀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瑟伦一巴掌，瑟伦双眼发狠满是骇人的血丝，她勃然大怒道：“你可知总司令经历了多久才重新长出身体的吗！你知道因为总司令沉睡，涅槃域遭受多少星际异族觊觎，整个涅槃域的人民又度过了多少惊恐不安的日子吗！我就不该，不该让你再靠近总司令半分！” 接到军统通知的列托斯赶到实验基地与瑟伦商议，中途却得知总司令苏醒又被炸伤昏迷的情况，纵使万事不惊的他眼下也开始慌乱起来。 瑟伦使了个眼色让看守卫将鹿栀送回星际酒店，等无人打扰时，列托斯才说出心中的不安：“大人，此次异虫袭击，三域受了不少的创伤，维多利亚和神宫司皆提议不可坐以待毙，欲向曾征战的异族联合集结所有兵力，一举攻下虫星。涅槃域领主已同意这个提议，三域已派人赴往异族议事，恐怕一月不到就要再次开战。” 瑟伦心如死灰的看着窗外灰暗的天空，驾驶神宫司天照神机甲的是个新生代，维多利亚阿洛伊斯战甲的总司令也在两年前的重伤中未完全恢复战力。 “且不说与其他异族联合之事十分困难，如果异族借着虫星的势力反过来回攻巴特厄星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总司令在就好了，如果总司令驾驶着离朱战甲一并出使，必定会让那些异族臣服。” 可偏偏又发生了这种事情！ 瑟伦眼前一黑，身体猛然向后倒去，无力的摔倒在沙发中，列托斯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心微皱犹豫着提议道：“或许，可以让飓风机甲代替离朱战甲出使，地球那边的鹿小姐不是成功驾驶飓风机甲并协助三域击退了虫星的进攻吗？” 瑟伦沉默不语，静静的思索着列托斯的建议，列托斯接着道：“飓风机甲是初代守护甲，攻掠异族星际时更是立下赫赫战功，我想没有比让飓风机甲代替离朱战甲出使异星更好的办法了。” “可是地球那边的人也不可信任，如果贸然将巴特厄星的处境告知于他们，恐怕会多一个敌人……只有等，等军统的内部消息，然后，再做定夺。” …… 冷清的房间中，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站在星际图前观察着什么，两侧站立着各阶级领事汇报着情况。 这场会议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上了年纪的领事早已坚持不住快要昏厥，沉闷无声的年轻领主终于开口暂停会议，命下属回去收集各处资料待命。 “领主，您是否先补充能量？” “不用，我去看望夫人，你们不必跟来。” 司相寒挥手驱散随从，乘坐舰船回到了一处隐秘的宅院，那是他藏匿爱人的地方。 木门被推开，古旧中式的房屋内染着让人心静的熏香，听见有人进来，床上的人有所动静，引起一阵锁链碰撞的金属声。 司相寒撩开床幔，床上娇软的女人只着一件薄薄的禅衣，肚子高高隆起，看样子已有六个月的身孕。 “我吵醒你了吗？” 司相寒软着声音说话，将外衣脱去随手扔在地上，才放心的将刚刚睡醒的人儿抱在怀中。 陆念韵靠在他怀中浑身无力，纤细的脚踝用特制的金锁链捆住，她已经被这样锁了很久，久到她已经分不清时间，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供司相寒玩弄的宠物。 司相寒抚摸着陆念韵隆起的孕肚，感受着里面鲜活的生命，他亲吻着怀中人的发丝，叹息道：“还有四个月，还有四个月才出生……” 似乎是感觉到外界的动静，腹中的胎儿猛的一动，踢的肚皮弓起可怕的弧度。 司相寒疲惫不堪的脸上终于浮出一丝轻笑，陆念韵麻木的抬眼向司相寒看去，见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试探性的问道：“阿泽怎么样了？” 安静了许久的人终于开口说话，司相寒脸上又惊又喜，亲吻着陆念韵的额头：“放心吧阿韵，哥哥他会醒过来的，只要我们的孩子出生，将他献祭给哥哥，有了司家血脉，哥哥就会马上醒过来。” 又说这种话…… 陆念韵眉心微皱，抓住司相寒的手狠狠的咬上，殷红的血滴在素色的被褥上，仿佛一朵盛开的花。 司相寒温柔的笑着，安抚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