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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武没再吱声,不过把音乐声开得更大,身子扭动得越加狂野。裴振亨将衣服上的吊牌都扯掉,先套上花格子衬衫,扣子一一扣好,跟着是毛衣,最后再穿上皮夹克,整体十分合身。他往倒视镜里看了看,休闲装配上他头发尚未长出来的光头儿,总算看上去顺眼了,很满意。桐乡监狱里一年四季都是洗冷水澡,刚开始不习惯,冻得打摆子,还常常感冒。到了后来,冷水下淋浴一个小时能够不动如山,洗完澡后身子热情似火,终于盖一床被子也不觉得冷了。这么多年,再也没有生过感冒发烧之类的毛病。所以,虽然此刻身上只穿了三件衣服,他一点儿不觉得冷。再看杨小武,同样穿得很少。逆境磨炼人的意志,也在重塑你的身体机能。虽说没变成钢筋铁骨,至少到了五六十岁,这副身体不需要用汤药将养,省下一大笔开支不必贡献给医院,拿着钱去尽情享受生活不是好得多?裴振亨又将裤兜里面的打火机、钱和手机等物都掏出来放在挡风玻璃处,然后他便要拉开西裤拉链准备脱裤子,陡的想起一事,顿住了。转头对杨小武道:“小武你停下车,我还是到后面去换裤子。”杨小武“噗呲”一笑,什么话也没讲,只隐忍着笑意又在自己座位上挂着的那个挎包里掏了掏,最后掏出来一个小塑料包掷向他。裴振亨接住,拿在手中看了眼。包装袋的广告图片上,一个外国猛男摆着一个帅气的姿势,上下都没穿,袒露着一身精壮的古铜色肌rou和长毛的性感长腿,只重点部位遮了少量布料。竟然是一包内裤!还是一包三角内裤!!裴振亨的眼神儿瞬间就变了。这体贴到连内裤都能想到给他买,过分了撒。他怕自己想多,审视的看向杨小武。杨小武挤眉弄眼,“振哥,你没穿内裤吧?”“……你怎么知道?”裴振亨一脑门儿黑线,“你看我后面了?!”“谁看你啊。”“那你……”杨小武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因为当初我离开监狱的时候也没穿内裤,那清凉无比的感觉真酸爽,至今记忆犹新啊,哈哈哈哈……”他已笑得没法开车,遂干脆将车停在了半道上,人趴在方向盘上还抖着肩膀在笑:“看你刚才那难言的表情就知道我猜对了,哈哈哈……果然是患难见真情的好兄弟啊!”裴振亨摇头失笑,人打开车门去了后排座位。小包里有三条内裤,三种颜色,他随便扯了一条出来。脱裤子前还不放心的对杨小武吼:“你转过脸去,也不准看后视镜!”杨小武就闷笑着扭过头去,一边笑,一边解释道:“我出来后才听到我奶奶说,从牢里放出来的人有些讲究,一般要洗个大澡,吃顿大饭,换身新衣服。”“你的衣服裤子我早几天前就给你选购好了。今天出门来接你的时候,车子都开了三十多公里远,早出了城了,我这才想起内裤给忘买了。”“我想你这么爱干净的人,肯定跟我一样,不会再穿以前的内裤了,所以就又特地将车开回城去买。时间有些早,大商场都没开门,我只好去了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随便买了包。质量尚可,最主要是新的,干净。”裴振亨一直没说话,杨小武耳听见后排位置上一直悉悉索索,便问:“怎么样?振哥,尺寸合适吗?我只是凭记忆买的……”“停停停,你哪门子的记忆啊?!”裴振亨终于忍无可忍了。所有衣服裤子,包括鞋子,都那么合适,量身定做一般!“拜托,振哥!大家洗澡都在一个澡堂子里,你那身材我看了一年半了好吗?一年半是多久?一年365天,一年半就是548天。你天天洗澡,你说说我怎么还可能没记住你的尺寸?”“……”裴振亨一巴掌拍在杨小武的后脑勺,“赶紧开车吧你!不是要带我去驱赶瘟神吗?你这个臭小子!居然天天偷窥我洗澡,我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伴随着杨小武那要击穿人耳膜的大笑声,牧马人重新出发。二十分钟后,杨小武将车子开到一处开阔地停了下来,“就是这里啦。”裴振亨跳下车来放眼四周看了看。依稀可见此处从前是一块旱田,应该是早无人开垦,田中长满了杂草,路和田的界限便已经分不清楚了,所以田中也有些车辙印子。边上还有村民挖的一个大坑,里面积满了各种秽物,乃是一处露天化粪池。此时已是二月份,但是燕城的春天一向来得晚,气候尚未回暖,仍旧寒风料峭,迎春花也都还没开呢。而且化粪池表面固定废物板结成块,所以并不会闻到臭味。杨小武关了音乐熄了火,也跳下车子,然后跑去车尾,从后备箱里扛出四大盘红艳艳的鞭炮,眉飞色舞道:“四万响!振哥,祝你四季发财!”裴振亨无声一笑,走过去同杨小武一起将鞭炮一圈儿一圈儿的展开铺在空地上,最后竟摆出来四条十分壮观的长龙。然后各自拿出打火机将四串炮仗的引线陆续点着,随即噼噼啪啪的爆响声惊天动地。还有火花、烟尘和碎屑一起腾空而起,一时间,迷了人的眼。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足足响了五分多钟才渐渐止歇。烟尘慢慢消散后,空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红艳艳的纸屑,还有许多飞进了化粪池。池面上因此也铺了一层,盖住了原本的深黑色脏物,看着挺喜庆。“这鞭炮叫做大地红,还真是名副其实吶。”杨小武砸吧着嘴乐道,“好好好,祝咱俩来年都红红火火,顺顺当当!”两个人将沾在身上的纸屑拍掉后,一起往车子走去。杨小武看裴振亨径直往后排座位走,就站在原地,抱胸笑道:“怎么?振哥你还害羞啊?不就是没穿内裤被我发现了吗?至于连副驾驶位都不敢坐了么?”“瞎说什么呢!”裴振亨没好气道。他拉开后车门,将自己换下来的西装、西裤、皮鞋等物统统都拿下来,朝杨小武扬了扬,道:“我不过是想把这些旧物处理了而已。”杨小武了然,便无声的看着裴振亨将那些衣物一一点燃扔进化粪池里。西装西裤一点点被烧成了灰烬,但是裴振亨依旧站在化粪池边一动不动。他面色冷肃,深邃的眸光望着池面那堆灰黑色的衣物残渣幽幽出神。杨小武猜他多半是想起了过去种种,目光一闪,问道:“振哥,我从前问你是犯了什么事才坐牢的,你要么不肯说,要么就说你这牢也坐得稀里糊涂。我听得便也稀里糊涂,就私下去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