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三刀之舞
阳梓城。 小院里,井在收到手下人送来的消息后,脸色就沉了下来。 “林叶果然狡猾。” 他看向朱雀组的另外几人说道:“之前我们得到的消息,一直都是林叶要率阳梓城百官到城门口迎接玉天子,结果天子距离还有百里,他就带人出城去了。” 朱雀组中年纪最大的柳摇头道:“他是想用阳梓所有官员来护他一条命。” 最为雄壮的翼问道:“那我们还要不要出手?” 井点头:“要。” 他回头看了一眼靠墙放着的那个木盒,那盒子里,是他的兵器,也是他用来对付斗的秘技。 “带齐东西,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朱雀组的人全员出发。 刚要出门,天空中忽然炸了一声雷响。 这马上就要入冬的时节,阴云密布,有雷声起,那便不可能是下雪。 因为这雷声,井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天空,可是那一道躲在云层后边的闪电,早已经消失不见。 “老大?” 星叫了他一声。 井回过神,继续迈步:“动作快些。” 推开院门的那一刻,四个人的脚步全都停了下来。 在门外的大街对面,有一个戴着斗笠的汉子站在那,怀里抱着一把刀,那刀无鞘。 “靠你们。” 井喊了一声,然后突然后撤。 翼一声暴喝,迈着大步朝那抱刀的汉子就冲了过去,他气势如雷,他的吼声比刚才那炸裂于天穹的雷声还要让人畏惧。 在他身后一左一右,柳和星两个人也上来了。 井没有回头,他知道自己那三个兄弟姐妹联手都未必挡得住斗,可他必须这样做。 大将军的军令就是山,不可移动,不可更改,不可寸变的山。 他从后院掠出,也不管大街上有多少人看他了,直接在屋脊上飞纵。 他的速度奇快,他还想更快,比时间快。 因为井很清楚,自己唯一可能要比斗强些的地方,就是他的轻功身法。 有那三个人阻拦,再加上他更快,所以他有一点时间可以去把他该做的事做完。 大街上行走的百姓们,感觉到了异样,他们抬头看,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井的速度实在太快,像是一道残影,在屋顶上迅速的掠过。 他心里有一种回头看看的冲动,越是跑的远了,这种冲动就越是强烈。 可井一直忍耐着,他能成为朱雀组的老大,就足以说明他不管是心性还是实力,都远超其他人。 再连续疾掠了一刻之后,他已经看到了要去的地方。 可就在他要去的地方与他之间,细密的雨幕中,隔着一个抱刀的汉子。 在这一刻,井的眼睛骤然睁大,他向前疾冲的身子也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 他亲眼看到了斗,就在他们的住处门外,那个人难道是他看错了? 不可能看错的! 可若没有看错,有他三个手下阻拦,他自身的轻功还要超过斗,为什么斗还会拦在他面前。 隋轻去缓缓抬起头,在他抬头的那一刻,雨水在他斗笠上流下来的珠帘也断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的人,朱雀组的第一人。 “斗!” 井忽然喊了一声。 他一伸手把背着的木盒拽下来,遥遥看着隋轻去大声喊道:“你真的要做叛徒吗!” 隋轻去不说话,他历来都不喜欢多说话。 他只是看着井,眼神透过雨幕,仿佛能直接盯进井的心里。 “那就战!” 井一把将手中木盒掷了出去,然后脚下发力,从屋顶上一跃而起。 当他在半空的时候,隋轻去的刀出现了。 刀芒,可裂世的刀芒。 井人在半空,追上了他掷出去的木盒,在刀芒出现的瞬间他从木盒中抽出来一把刀。 这是一把很厚重的刀,是井在见过隋轻去出刀后,特意去锻造的一把刀。 这把刀用陨铁打造,目测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斤左右,可实际上,这把刀超过一百五十斤。 寻常的壮汉想单手把这刀平伸出去,几乎都没有可能。 这是井几乎耗尽了他这些年来寻到的宝物,才锻造出来的好刀。 而这把刀的作用却不是用来杀隋轻去的,只是用来挡住隋轻去的一刀。 倾其所有,只为挡住一刀。 在半空中,井没有丝毫犹豫,把这柄重刀顺着刀芒的锋刃掷了出去。 那重刀旋转着,也散发出璀璨的白光,与刀芒笔直的撞在一处。 重刀迎上了隋轻去的刀芒,这把重刀撑住了。 硬生生的撑住了。 在抗住了刀芒的那一瞬,井的眼睛都睁大了。 天赋,霸道,这一切,他用金钱堆积起来的宝器可抗之。 世间万力,金钱都可抗之! 啪! 刀碎。 井脸色大变。 可他迅速出手,一把从木盒中抽出来第二柄刀。 这把刀,形似柳叶,薄如蝉翼。 “开!” 井一刀斩落。 如果说刚才的一刀,是借助天材地宝之力,想阻挡那绝世刀芒。 那么现在这一刀,就是井用他自己的内劲,来拼尽这刀芒最后的余威。 刀芒对刀芒。 一道湛蓝色的半月形刀芒,迎上了那一道炽烈的白。 刀芒与刀芒碰到的那一瞬,天空中传来了剧烈的摩擦声,尖锐到仿佛能刺破人的耳膜。 大街上的寻常百姓连这声音都承受不住,纷纷抬起手捂住了耳朵,还都忍不住蹲了下去。 当这尖锐急促的摩擦声消失不见,天空中的两道刀芒也消失不见。 而此时,井已近身。 他身前飘着的木盒还在,在靠近隋轻去的那一刻,井的眼神亮了。 “斗,为了与你一战,我准备的太久了。” 他一伸手,又从木盒里抽出来两把刀,而他之前的蝉翼刀在说话后,被他叼在口中。 他左手一把环首刀,右手一把直刀,嘴里还有一把蝉翼刀。 那一年,他见过斗出手之后,便一直都在害怕。 他知道自己挡不住那样的刀芒,他穷尽心思,不停的想办法增进内劲,可他还是觉得自己连一刀都挡不住。 两年来,无数次梦中惊醒,吓坏了他的梦魇都不是什么恶魔,而是那道炽白的刀芒。 他用两年的时间准备,不停的思考,推演,经过无数次的试探,他明白了一件事。 要想击败斗,唯一的办法就是近身战。 以三刀,破他的单刀。 为什么斗的所有交手,都是在很远的地方将敌人一刀毙命? 井本身就是个天才,也很有毅力,所以他无比清楚,要练成那样的一刀,就是需要在过去所有修炼时间中,不停的一次一次拔刀。 只有不停的练那一刀,才会有这无敌的一刀。 如果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练这一刀,那么隋轻去就不可能再有时间去练刀技。 只要能近身,凭借他苦学的玄妙刀法,就能破了斗不败的神话。 他兴奋了。 在靠近斗的那一刻,他血液里的好战都燃烧起来。 他的眼睛睁大,眼神里都是渴望,甚至有些狰狞。 三刀术! 井舞了起来,像是龙卷,在这要入冬的时节,龙卷配得上这萧条,也配得上这肃杀。 三刀之舞,他觉得,也只有斗这样的人才配得上。 隋轻去站在那看着,觉得这三刀之术......很多余。 但不确定,所以打算再看看,于是退后。 隋轻去的退后,却让井误会了,他以为那是隋轻去的惧怕。 这一退,也让井确定他的判断没有错,那个不可一世的斗,最惧怕的就是近身交战。 于是,他的三刀之舞更加疯狂,更加绚丽,像是旋转的星辰,璀璨夺目。 龙卷带着锋刃,别说可以横扫落叶,面前的一切,都可以被这锋刃扫成齑粉。 隋轻去又退了一步。 他觉得这三刀之术,看起来还挺好看的,所以再多看一眼。 毕竟,如果他不想看了,以后别人也看不到了。 他这又退了一步,暴涨了井的气势,也正是在这一刻,三刀之舞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可隋轻去不想看了,既然看到了最漂亮的地方,那其他的就没什么兴趣了。 他出手。 一刀。 在那三刀流转的缝隙里,看似一刀,却变化了七十二次,避开了旋转的刀锋。 而这些变化,全都来自于他的手腕。 锋刃不再明亮,龙卷不再狂暴,连那双之前睁大了的充满了欲望和战意的眼睛,都失去了光泽。 隋轻去看着那停下来的人,看着那人脖子里流出来的血。 他微微摇头:“要那么多刀做什么?你连一刀都没练好。” 说完后转身走了。 扑通一声,井双膝跪倒在屋顶上,片刻后身子又翻转着滚落下去。 他掉在大街上,他的那几把刀顺着屋顶滑下来,巧合的,一把一把的戳在他身边。 他仰躺在地上,天空落下的雨,很快就打疼了他的眼球。 隋轻去落地,似乎是有些心疼这个人,又或者那不是心疼,只是些许同情。 于是,他罕见的多说了几句话。 第一句:“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准备杀我,为此苦练两年。” 第二句:“你很有名气,都说你是天才,练刀的天才,所以我才没有一刀杀你,而是给你展示一下的机会。” 第三句:“看过了,你跳的很好,只是没用。” 说完转身,这次是真的走了。 一边走,隋轻去一边想着,为什么他们会那么愚蠢? 自己总是在远距离一刀杀人,那只是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有遇到过一个,可以与他近身一战的人。 走了几步,隋轻去醒悟。 原来,他没被别人看到的地方,就会被别人认为是他的弱点。 可那明明是敌人的弱。 无人能近身,这么多年,也就没有真正的打爽过。 一次都没有。 唔...... 好像漏说了什么。 他回头看了一眼,井已经死去。 隋轻去刚才好像还想说,别人说你有练刀的天赋......但你没有。 但他真的不喜欢多说话,不喜欢与人交流,所有漏说就漏说了。 唔...... 还漏说了一句。 花里胡哨,不适合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