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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是当meimei在疼爱这位小公主,经不起她搓揉,只好说:“那你要认真学。想绣个什么样的手帕?”“蜘蛛、蜈蚣、癞蛤_蟆!”金萱儿皱着眉:“噫,好好的帕子,绣这些鬼,用的时候不瘆得慌么?”杨盼说:“这你就不懂了!没几天就是端午了,民间流传要绣五毒来驱邪避害,我拿来送人,正是最好的寓意呢!”金萱儿忖了忖,觉得有道理,回房翻了好半天的花样册,终于找到一幅看着挺顺眼的五毒图样。没想到杨盼大摇其头:“不行,这五种蛇虫太过可爱,一点不吓人,我要你刚刚绣的蟋蟀那样的,像真的一样的。”金萱儿给这挑剔中的马屁拍得舒服,虽然嘀咕了两声,还是尽力地又翻了一遍花样子,在一块草绿色的绸帕子上描好了“五毒”的纹样。杨盼也装模作样地跟着她学描花,学上绷子,学配色用针,学绣花的技巧。等金萱儿一块帕子绣完,她就不学了,欢天喜地捧着五毒的帕子要出门。“哎,公主要干嘛?!”杨盼说:“咱老祖宗不是说要知恩图报、投桃报李嘛?上回欠人家的情,我打算回报呢!”“王领军不是跟着陛下出巡了吗?”“谁找他!”杨盼道,“他对我有啥恩?叫我多喝热水?”“小祖宗!”金萱儿吓了一跳,“你打算找罗郎君啊?几块石蜜就把你收服了?”☆、第七十二章杨盼无从跟她解释,索性不解释了。她作为内宫的公主,本来无从得见外官,但是,这点小事还难得倒她?杨盼吩咐身边的小宦官:“去找罗郎君,说我这里的石蜜吃完了。”罗逾很快又捧着一只白瓷瓶站在行宫内外交接处的甬道门边等着。小宦官出门迎他,笑着捧过白瓷瓶子:“多谢罗郎君,公主说:罗郎君这石蜜滋味最正,甜而清香,比宫里的都要好!”罗逾矜持地一笑:“公主喜欢就好。我家乡西凉,有天竺到南秦的通路,所以别说天竺的石蜜,还有大宛的挂毯、乌孙的葡萄酒、北燕的药酒……一应俱全呢!”杨盼就在甬道门的影壁后,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这算是解释了:他怎么会有北燕的药酒。何必!多此一举!罗逾突然被奔出来的什么东西撞了个趔趄,低头一看,一条半人高的大狗正吐着舌头,欢快地绕着他摇尾巴。他帮公主养过一阵子狗,一眼就认出来,揉了揉撞疼了的腿,蹲身摸摸狗脑袋:“花奴,你怎么出来了?”花奴是条猎犬,不仅个子高、力气大,也特别聪明。它围绕着罗逾转了几圈,紧跟着就撕扯着他的衣襟,把他往门里拖。罗逾有些正中下怀,故意无奈地对那迎候他的小宦官说:“你看这是……”那小宦官驱赶了几声。公主养的狗也霸气,正眼儿也不看他。它对着罗逾脑袋晃晃,尾巴摇摇,满眼的期待,就差说人话请罗逾进家里玩了。罗逾被它热情地拖着,“只好”进了甬道的内门。门里是一层天然石头做的影壁,但杨盼追着两只猫绕着影壁跑,那影壁就一点遮挡的作用都没有了。她擦擦额角的汗,对罗逾也熟不拘礼:“罗郎君给我送石蜜来了?”小宦官急忙把石蜜瓶子递过去。杨盼打开瓶盖,拈出一块赤褐色的糖块,往罗逾嘴边一塞:“甜不甜?你尝尝。”每次要他尝,也是别有用意,糖嘛,自然是齁甜。但是罗逾张口叼住了糖块,然后慢慢地嚼完咽了下去。“要不要水?”杨盼问,得到了罗逾的肯定答复,她亲自从小宫女手中捧了一杯水,递到罗逾唇边。罗逾有些受宠若惊似的,喝了一大口。爱恶作剧的小女郎没有在水里加什么料,这就是一杯清清爽爽的白水。她看着罗逾唇角晶莹的一滴水,心里总是腾起着暖意。可惜琉璃易碎,彩云易散,美好的东西总是不长久!杨盼有一点点笑不出来了,强勾着嘴角,却不知自己的小酒窝已经消失了。罗逾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些,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公主不开心了?”杨盼急忙摇头:“没有。”影壁是块巨大的斧劈石,上面垂下密密的藤萝,夏天里,结着一颗颗珊瑚似的小果子。阳光从叶缝间漏下来,在两个人的脸上,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椭圆形的小光斑,看着又滑稽又可爱。杨盼说:“送的是西凉来的东西,我是怕你想家了。”罗逾一下子警觉起来,笑笑道:“我哪里还有家?”杨盼笑着撸手中的猫:“怎么没有家?我就不信,你不想父母,不想家里的亲人?——你该别告诉我,家里没有父母亲人了吧?”她温柔可亲,娇嗔起来也格外动人,完全不像在逼问他。罗逾羡慕地望着那只猫——它可以舒服地趴在杨盼的胸怀里,享尽温柔乡的滋味。他看了好半天,才虚与委蛇地笑着说:“想又怎么样?我这条命,原本就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杨盼抬起眼睛认真地凝望着他:“怎么,你的命还受别人控制?你不过是小小的书童伴读,难道罗右相还能命令你赴汤蹈火不成?莫非——”她顿了顿,很认真地说:“若有什么难言的,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啊!”罗逾摇摇头:“谢谢你。”这是拒绝。那一瞬间,杨盼清楚地看到他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落寞和无奈,却又强撑着在笑,勾起的嘴角配着拧起的眉头,看着滑稽但又不违和。杨盼陡然想起,上一世他们婚后,他曾经要求回家乡拜见父母,她送着他到了建邺郊外很远,看着他上了从长江逆流北上的船,往西凉而去。一年后他才回程,说自己在戈壁上遇到了大风沙,九死一生捡了命才回来,所带的南秦的侍从无一生还。回来之后那几年,他每每偷眼看着她时,就是这样的表情——跟新婚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那时候的他,经常会一个人默默地坐在窗前发呆,但每每问他怎么了,他都是这样虬结着眉头,翘起唇角对她笑,然后温柔地说:“没事,你别多想。”她那时候真没多想,只觉得这个男人豪爽的时候也豪爽,细腻的时候也细腻,大概是有些诗情画意,爱伤春悲秋。但是现在她有点明白了,那是因为他心里有事——纠结难办的事!杨盼的心“咚咚”地跳起来,对他产生了nongnong的怜悯,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本恶作剧的意图,而是急迫地思考起来:就如二舅所说的,不到源头去,一味地躲让他,不是解决问题的终极之道。现在,他还没有回去,大约还没有起杀心,一切